大渭与西戎交战多年,死在对方手里的男儿不计其数,两族之间的仇恨可说根深蒂固。
齐钦所计划的,让忽寒铁崖对大渭称臣,将戎人纳入大渭的统治之下,算是最理想的策略。
只要王族归顺了大渭,便绝了戎人再起兵的可能,同时又能消解渭人对戎人的激愤。只要大渭统治者待戎人好,戎人的生活好了便不会再有反心,过些年再迁些渭人去河西草原,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代过后,戎族便能完全融入大渭。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这样的选择,非高瞻远瞩,宽厚仁德之君做不出来。
听到陛下的决定后,众官员都暗暗感叹他的胸怀之宽广。
“那忽寒铁崖想要朕的功臣。”齐钦淡声道,“朕不同意,他便以死相逼。”
众官员不知陛下将事实夸大,听闻一蛮族小王竟然敢威胁陛下,都义愤填膺起来。
“陛下,臣请前去劝说他。”一阵议论过后,一名官员站出来道。
“不必了,朕无法做出让步,即便他妥协了,朕也不会信任他。”齐钦道,“朕让你们来,就是想办法能不用他达成朕的目的。”
“陛下英明,他既然不要命也要换我大渭的忠臣良将,可见心思狭隘,全然不顾戎族子民的死活,此等人与之交涉也是徒劳。”奉子秦上前说。
众人一听是这个理,而且陛下都说了这样的话,忽寒铁崖是不能再用了。
“戎族生性狂野,究其根源来自其游牧的生活方式,不如将其全部迁至农耕之地,不允许他们自由活动,待其野性消磨后再还他们自由。”有一名官员提议道。
“不妥,草原深广,剩下的戎人数目众多,且不说难以聚集,即便耗费大军将其聚集起来,又在何处去找能容纳数万人的广袤之地呢?”另一名官员反驳道。
上首的陛下对此没有表示,众人都知他对此提议不满意。
“陛下,臣以为,戎族如今只剩下些妇孺之辈,对我大渭子民并不会构成什么威胁,我们大可直接将南方的百姓迁居来,如此不但我朝百姓的耕地增加,戎人也能得到广大百姓的严密监控。”一名高瘦官员提议道。
听了他的话,房中无人提出异议,但也没人马上附和,似乎都在仔细思索着。
“你的提议不错。”半晌后,陛下开口了,“但朕担心的是我朝百姓与戎人不能和平相处,你所说不会构成威胁是真,但双方仍旧互相仇视,日后起了暴动难以收拾。”
齐钦的言语温和,并没有斥责的意思,那瘦长官员却有些懊恼。
自从来时得了陛下的嘱托,这半月来他们一直在河西关内外巡看,将本地百姓和戎人的生活了解了个大概,但他们没想到还是解决不了陛下一开始提出的问题。
“你们能想到这些,已经解决了来时朕给你们提的问题。”齐钦仿佛能看透他们的心思,温声安慰他们道,“现下状况突发,一时难以解决也正常。”
齐钦正打算让他们下去思考几日,换换思路再来讨论。他沉默片刻,奉子秦又站了出来。
“陛下,臣在想,那肃萨汗应该不止忽寒铁崖这一个儿子才是。”他的目光亮闪闪的,看起来不太沉稳。
齐钦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他冲他笑了笑,立刻遣散了其余官员,只留下奉子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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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定西军在草原日夜搜寻,带回一个戎人牧民,那人浑身脏污,脸上看不出一点肤色,只有双眼有些白。
不久,河西关里有关这位牧民的传言便传遍了河西草原。
据说,大渭皇帝见到那人后,不顾他身上脏臭,直接将其迎入御帐,确认他就是肃萨汗失踪多年的长子,果力木。
这位曾经的王子被大渭皇帝接到河西关,被以上宾之礼相待,还与大渭皇帝彻夜长谈。
果力木被这位大渭皇帝的气度所折服,第二日便甘愿对大渭称臣,为大渭皇帝效犬马之劳。
戎人听闻这个消息,回想了半晌才想起来先汗王是有这么个儿子,但他五年前就失踪了。先汗王派人去找过,但找了许久也杳无音信,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没想到竟然被大渭皇帝找到了。
过了二日,河西关内很快又传了消息出来,说是果力木亲口说,他当年离开王庭是因为被忽寒铁崖母子所害。
当时他差点死在草原上,因王庭中所有的势力都被忽寒铁崖把持着,他一直隐姓埋名不敢回来,这次听说大渭的皇帝将忽寒铁崖抓获了才回来的。
大渭皇帝感慨于果力木的悲惨遭遇,又赏识他的隐忍果敢,决定封他为河西侯,让他做河西草原的巡守,与大渭共同治理河西草原上的人民。
果力木几番推辞,自认自己无法取代忽寒铁崖在百姓心目中的位置,戎族百姓不会听从他的号令。
大渭皇帝却说,忽寒铁崖不为百姓着想,只想着与渭人拼命,将两族人民推进水深火热之中,不是个好首领。
河西关里连番上演着好戏,被活灵活现地传到戎人耳朵里,由于传消息的都是自己人,他们信了七八分,又想起这些年来所遭遇的苦楚,都生了隐隐的期盼和平之心。
半年来,草原上牧户家里的男人都被王族招去打仗了,大战后没有一个回来。如今家里没了顶梁柱,女人和孩子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戎人都知道,大渭是富庶之地,戎人们征战,就是为了大渭的钱财米粮。她们甚至想到,若是日后归了大渭治理,她们是否能过上同样安稳的日子。
不过她们也就在心里想想,毕竟大渭男子与她们有杀夫之仇,即便自己能为了孩子放下仇恨,也不敢保证别人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