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她们担心归顺之心被人知晓,会招致族人的孤立。
戎女正忐忑不安,河西关里的交谈又适时传了出来。
说是果力木说,若是他接受封赏那日有百户以上戎民前来观看,他就接受大渭陛下的好意,代替千千万万戎族子民与大渭永结为好。
传出这话后,齐钦将时间留足,让所有的戎人都能知晓。
他不担心没人来看,反正没来看的也不知来了多少人。
到了封赏果力木那日,河西关外果然稀稀拉拉聚集了数十个戎人,眼看快到百人时,从西边一次来了数百人。
那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女人,不过看数量,不下于五百人。
齐钦浅浅一笑,当即下令让果力木上前来受封。
果力木在城墙上受了封,老远地对他的子民发表了一些促进两族和平的话。
齐钦下令开城门,给前来观礼的百姓送上粟米。
戎人得了粮食,老远对果力木拜了拜才走。
没人会拒绝切实的好处,即便她们心中仍旧有恨,但迟早会被被以德报怨收买,再被时间冲刷掉。
这一点,齐钦毫不怀疑。
他看了一眼西边来的那群人,她们领了米粮便朝西边回去了。
齐钦笑了笑,眼睛迎着阳光,闪着粲然金光。
那群人里面有大半是胡瑛带去的红妆营女兵。他本是让她带人装作戎人来撑场面,倒是没想到她能卷来一些真的戎人。
这件大事算是成了,齐钦下了城墙便去见了忽寒铁崖。
忽寒铁崖仍旧一脸愤恨,看样子他这段日子考虑得不怎么样。
“朕找到了你的长兄,他倒是挺识时务,朕一说他就从了。”齐钦冲他笑道。
“果力木早被我杀了!你怎么可能找到他!”忽寒铁崖的脸色剧变,满脸不可置信。
齐钦仍旧笑着:“朕神通广大,把他从阴间拉回来了。”
忽寒铁崖的神情从不可置信到恍然大悟,最终陷入了愤恨和绝望之间。
“朕已经封了他做河西侯,日后有的是荣华富贵。”
齐钦看着他癫狂的模样,没有丝毫动容。
“朕给过你机会。”
“你说过让我考虑的!我现在考虑好了,我什么也不要,只……”
“从你看着朕的人说要她的命时,你就没有机会了。”
“你言而无信!”忽寒铁崖目眦欲裂控诉道。
齐钦却只是摇头笑了笑,没有与他再说一句话。
他前脚刚走,忽寒铁崖便于狱中暴病而亡。
河西侯的受封过程轰轰烈烈,而这位汗王的死亡却悄无声息。偌大的河西草原再也听不到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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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瑛带着红妆营从河西草原回来,众人都来迎接她们。地皮还没站热,她就接到了陛下的旨意,说是要护国军拔营回京了。
“这么快……”胡瑛有些怔然。
齐钦决定第二日便启程,他要带回护国军全军和部分新军。定西军对此地谙熟,他不得不把他们留在此地,他让陆正云在局势稳定些后,带大军进驻戎人的地盘。那时应该没什么风险了。
胡瑛接到旨意后情绪不太好,也不是舍不得战场,而是对未来有些茫然。她突然想,要是她和齐钦可以一直留在河西关就好了。
胡瑛如此企盼,但她还是得跟着齐钦走。
胡瑛让郭金薛林去传令,让大军做好开拔的准备。
“将军,我们不打算回京城了。”薛林拉着郭金过来。
胡瑛眉头皱起来:“为什么?”
“你忘啦,我们本来就是草原上的人。”薛林扯出个苍白的笑,“战事结束了,我们该回家了。”
胡瑛心知劝不了,但也难以抑制心头的难过,她没想到离别这么快就来了。
半晌,胡瑛压下翻腾的心绪,看向郭金:“你呢?和雪盈商量好了?”
郭金本来没什么表情,听到胡瑛这句理所当然的问话,他的脸色瞬间白了。
“我和她没什么的,你们误会了。”郭金哑着嗓子道。
见他一副没了半条命的样子,胡瑛能信就有鬼了,可任她再如何问,郭金也不再开口,连薛林也觑着他的脸色不肯说话。
“懒得管你。”胡瑛气道,“京城和河西关天南地北,这一分别可能就是一辈子,你想好了就去!”
郭金埋着头不说话。
胡瑛气得甩手离开,找别的人传令去了。
一直到第二日开拔前,郭金都没再出现。
离开前,护国军将士纷纷与定西军的五百人道别,男人们拍着肩膀,说些鼓舞的话,女兵则站在一处悄悄拭泪。
两军将士曾一同历经生死,即便双方连话也没说上几句,但日后只要提及对方,心中便有难以替代的亲切之感,这会是他们之间一生的交情。
而这一别就是山高路远,或许此生不再见,怎能让人不心怀哀戚。
薛林混杂定西军中间,朝胡瑛笑了笑。胡瑛没见到郭金,不由得看向周雪盈,见她神情不好,但也不算很伤心,她有些怀疑莫非真是她误会了。
一直到大军离开河西关进入河东草原,红妆营的姑娘们才发现营里两个男兵不见了。
周雪盈浑噩间听到这个消息,不顾队伍秩序,慌张拨开人群往胡瑛那边跑。
队伍起了骚动,胡瑛转身就见周雪盈艰难从人群里朝她跋涉。
“将军,郭金在哪?”周雪盈急喘道。
“他说他要留在河西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