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武功虽高,面上却是一派天真,显然没有理解萧镜的本意。
萧镜调整了自己的气息,使自己平静下来。接着向那少年指了指一旁还算干净的软垫:“去那坐着。”
“诶!”少年愉快地应下。
萧镜不敢让少年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生怕其中有诈。但又恐冤了纯良之士,因而仍旧以礼相待。
见那少年坐定,并无其他动作,萧镜心中戒备放下不少。
“谁让你来的?”
“是淳于伯伯。”少年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隐瞒。
“淳于过?”
“淳于伯伯要我暗中保护殿下。”少年自怀中掏出了一方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洛”字,“淳于伯伯说,若是殿下不信,便将此物交由殿下,殿下一看便知。”
淳于这个姓氏源自姜姓,昔日也是一方大族,可今日却并不多见了。对于淳于过此人,萧镜原也不是十分了解。她向来只道那是个洛家的门客,于洛怀安有半师之谊,却不知他竟还有这样未卜先知的好手段。
既然这少年出自洛氏门下,想来应当是母后急匆匆命洛怀安塞给自己的后手了。
那洛氏怀安,可也真是极好的手段!
萧镜忽然气得有些牙根痒痒,恨不得将狠狠地咬上洛怀安一口。
但眼下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分明她的世子府邸铁板一块,但这世子亲兵营却漏得像个筛子,竟然不论何人都能来此布下个暗桩!
想来昔日母后全然不曾想过自己这亲兵营能有什么差事可言,故而不曾如世子府邸一般出手整顿。
没成想,原本为了与母后赌气接下的这差事,路途之中竟如此凶险!
最后得以化险为夷,也全靠母后提早布置。莫非自己离了母后的庇护,当真一事无成么?
萧镜心有戚戚,又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娃娃脸的少年。虽然这少年是那讨人厌的洛怀安替自己选中的护卫,但到底有几分武艺,也还算是个可信之人,现下姑且暂时将他带在身侧吧。
如此一来,萧镜问道:“除了阿大,你可还有别的名字?”
“没有了。”阿大瞪大了双眼。
萧镜颇为无奈,对于洛怀安的不满更甚。明明文韬武略俱佳,可眼下这好好的孩子,怎么胡乱拟了个名字。
于是萧镜道:“待在孤的身边,‘阿大’这个名字或许有些不便。若是孤赠你一个名字,你可愿意?”
“还有这等好事!淳于伯伯早先竟没有告知于我!”阿大目光炯炯,尤为期待。
萧镜被这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赧然,思索一番,自《周易》中拎出个“乾”字来。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你今日救孤于危困之中,自然当得起‘乾’之一字。孤的母家姓云,昔日也曾出过武艺高强的将领。为你起名‘云乾’,你可愿意?”
“云乾愿意!”阿大,哦不,现在应当叫做云乾了,看起来十分满意他这个新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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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镜正与云乾说话之间,帐外领军的世子中郎将莫晖已将作祟的三名宵小之徒生擒,此时他正领了左校尉张冉一道,在帐外脱甲谢罪。
“让他们进来。”萧镜看了一眼云乾。
云乾倒是懂事,立即乖觉起身,将身下的软垫让出。随即又将先前被萧镜掀翻的矮几摆正,将那倒塌的兵器架归位,躺在中帐正中的两名刺客也挪到了一旁,端的是手脚麻利,力大无比。
做完这些,他才掀开中帐的门帘,将帐外之人唤了进来。
“世子殿下安好。”莫晖颇有些惴惴不安。
他原是云氏门下的六品护军,因被云大将军赏识,擢为世子中郎将。今日混入细作在军中掀起风浪,他竟未能及时发觉。如若世子殿下真有不测,他便是军法处置也不为过。
萧镜此刻虽已按下方才的慌乱,但仍心有余悸。此刻只得强压心中惴惴,端出储君的架子来:“托中郎将的福,孤的确安好。”
昔日萧镜并未办过什么差事,是以今日莫晖乃是第一次与世子殿下共事。
因他摸不清楚萧镜的脾性,故而结结实实地捏了一把冷汗:“殿下息怒。今日之事是末将失察,闹事者共有三人,已押至帐外,等候殿下发落。”
萧镜扬了扬下巴,示意莫晖看向躺在一旁的那两个服毒自尽的刺客:“中郎将怕不是少算了两人。”
先前莫晖不是没听见帐中传来些异响,只是很快便止住了,他未曾多想。现下一看,竟有刺客已然混入主君帐中,顿时心中惶恐,汗如雨下。
萧镜语气稍稍放缓:“先搜身吧。”
“末将得令。”
莫晖连忙起身,将躺在地上那二人里里外外搜查一番,但只搜到一块金饼,其余并无什么可以证明身份之物,就连身上的甲胄和地上的匕首也都是世子亲兵的样式。
萧镜仔细端详着那块掌心大小的金饼。
这金饼的确十分贵重,一块便能在璃水城最繁华的闹市买两间屋子。且其圆润可爱,等闲市井商铺便是重金结算,也是没有闲心将金饼造得如此规整的。
现在竟有细作随身携带这等物件,想来是受某位贵人所托,来时匆忙过甚,得了佣金都来不及放好便出了门。
“今日闹事的都是些什么人?”
“回殿下,乃是张校尉帐下最末的步卒。”
“那这这躺着的二人你可认得?”
“并不认得。”莫晖仔细辨认了两具尸首,“少顷末将便传来伍长逐一辨别。”
“速去盘查。”萧镜点头:“莫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