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沉黑着脸,这事不对。
他明明记得毕逢春第一次跟他那个时是落了红的,可孩子的月份为什么会对不上呢。
就算是那一次就怀上了,预产期也该在阳历九月份,而不是现在啊,这足足提前了两个月不说,孩子的体重也不符合早产儿的指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毕逢春骗了他。
这还得了?
骗他是处女就算了,还揣着野种跟他结婚?
这不是让他当乌龟王八蛋吗?
最关键的是,这孩子是谁的?该不会是赵红星的吧?
一想到这里,沈云沉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握紧了双拳,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屈辱得说不出话来。
陪他一起过来的战友还在那里道贺,他只能强忍着不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辛苦你了,你和嫂子先回去歇着吧,等我媳妇出院了我再请你们吃饭。”
“不用不用,都是一个海军大院里的,客气什么。”火炮营的吕营长客气地笑笑,随后领着他媳妇回去了。
沈云沉叹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候诊椅上,抱着脑袋发愁。
这事太丢人了,要是闹起来,不知道多少人要笑话他,他在部队就没脸混了。
可要是装糊涂,他又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这次他是真的被架在火上烤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窝囊气,气得心肝都疼。
不一会,毕盛夏丢下生产队的活儿赶了过来,她终于熬到姐姐生孩子了,这么一来,她就有理由搬过来照顾姐姐了,到时候公社那边她就不去了,反正沈云沉好赖是个营长呢,吃部队的用部队的,工资都是纯收入,只要她和姐姐省着点花,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她带着一扎红糖过来,想把自己的美好设想说给沈云沉听听。
“姐夫,你怎么不高兴啊。”毕盛夏只知道姐姐早产了,并不知道孩子不是沈云沉的,更不知道这大喜的事,沈云沉怎么脸比茅坑还臭。
难道是因为生了闺女,不是小子?
真没看出来,沈云沉还是个重男轻女的男人呢。
毕盛夏撇撇嘴,在想怎么劝沈云沉。
她想说儿子女儿都一样,不过他估计听不进去,不如就说反正姐姐还年轻,这胎没有儿子下胎努力好了。
结果她还没开口,就被沈云沉一把扯着她的衣领子,把她拖去旁边的水房说话。
他太恨了,恨毕逢春的欺骗,恨毕盛夏的眉飞色舞,所以他手上用了狠劲儿,一下就把毕盛夏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毕盛夏赶紧抱着他的手腕求饶:“姐……姐夫,姐夫你松手,姐夫,有话好好说。”
她快窒息了,这当兵的人力气就是大,她真是半点都挣脱不得。
只能挤出豆大的泪水示弱。
沈云沉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质问她:“说,你姐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是不是赵红星的?你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根本不是大姑娘了对不对?”
“姐夫……姐夫你松开,我疼。”毕盛夏被问傻了,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又提这个干什么。
沈云沉便松开她,攥着她的手腕子,带她去看躺在婴儿床里的孩子。
“姐夫,你什么意思啊,我姐呢?”毕盛夏慌了,她姐该不会死了吧,听说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怎么只见孩子没见着大人啊。
沈云沉嗤笑一声故意诓她:“你姐?你姐死了,临死前跟我说,孩子不是我的。你跟我说实话,她是不是在骗我?”
沈云沉决定诈一诈毕盛夏,反正毕逢春还在产房外面的观察室里,要过两个小时才能出来。
毕盛夏慌了,她以为姐姐真的死了,那……那这样的话,这个孩子岂不是要她来养?
也不是不行,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大院这里,再也不用去公社干活了!
想到这里,毕盛夏心里是窃喜的,但她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她掐了自己一把,潸然落泪:“我姐怎么这么没福气,这么早就死了?我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她没跟我说,应该是你的吧,你们不是结婚之后怀的吗?”
“我的?这孩子预产期在九月,现在她提前两个月出来,体重足足七斤。你跟我说她是我的?”沈云沉眼中的光彻底变得寒意森森。
他盯着毕盛夏,已经不见了一个姐夫对小姨子该有的客气。
毕盛夏被他眼中的寒光吓得一个哆嗦。
她原本想抱抱这个孩子的,想想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姐夫,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姐姐已经怀孕了,你别为难我了好吗。”
沈云沉蹙眉,死死地盯着毕盛夏,心里闪过无数个糟糕的念头,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邪火。
他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病房,找苏曼妮去了。
苏曼妮这半年来的日子不好过,她怎么也没想到,毕逢春居然可以反弹她的金手指。
她对毕逢春下达的命令,最后毫无意外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所以,村口的大粪是她挑的,地里的野草是她除的,毕逢春和沈云沉的换洗衣服,连着一个月都是她去洗的。
海军大院的人还调侃她,说她既然这么乐于助人,怎么不帮大家伙把衣服都洗了。
苏曼妮气死了,还好她的指令是有时效的,失效之后,她便躲回公社,再也不去毕逢春面前蹦跶了。
现在听说毕逢春要生了,她更是气得牙痒痒,要是毕逢春生个小子,只怕她的处境要更加糟糕了。
她好急,急得嘴唇起了一串水泡,正惴惴不安,便看到沈云沉黑着脸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