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穿着嫣红色的绫罗衫裙,耳边缀着一对长长的鎏金耳饰,是个典型的京城官妇人模样。
谁能想到,她最初只是个路边的卖鱼女呢?
卖鱼女不堪被调戏,将鱼腥味道的脏水泼到了地痞的身上。陈文恰好路过,阻止了地痞动手。
两人才有了这一段姻缘。
其实说来奇怪,陈文生性温吞,第一次为人仗义执言,便是为了她。卖鱼女无以报答,提出以身相许。即便陈文婉拒再三,卖鱼女还是跟着他回到忠平侯府。
当晚也无人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爬上了陈文的床。又或许是郎情妾意,欲拒还迎。总之,老夫人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当时,陈文已经是举人之身,预备入仕。老夫人也为他谋划着谈门好亲事,相看了一书香门第的嫡女。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若陈文真舍不得这卖鱼女,收个通房或者妾室也不是什么问题。没成想,这卖鱼女一口回绝,称自己答应过死去的父亲。只做正妻,绝不做妾。
陈老夫人被气得当场晕倒。
事情到这还没完。
一日,老夫人请了那书香门第的嫡女和她的母亲来府上做客,实际上是为了婚事。住在忠平侯府上的卖鱼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跪在众人的面前哭求,请求成全她。
这等书香门第的小姐,何时见过这些撒泼打滚的场面,自然是负气走了。
婚事也自然是黄了。
老夫人气得叫人把卖鱼女用绳子捆起来,叫王嬷嬷狠狠扇了几个巴掌。但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卖鱼女被掌捆后,哭着闹着要上吊。
陈文恰巧赶到,及时救下她。
陈文觉得自己纵使不凭姻亲,也能有一番事业。自己对卖鱼女本就有情意,娶了她又何妨?此婚事一出,沦为达官贵人的笑料。成亲发出去的请帖,没有任何一个有头有脸的人肯来。
所以自打这二夫人进了门以后,老夫人与二夫人就没消停过。
厅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最低。
老夫人恶狠狠地瞪着二夫人,指着她的脸骂道:“你这个贱妇,都是你害的!”
老夫人越说越伤心,不由得掉起眼泪。
过去陈文官运通达时,老夫人对二夫人的态度就稍稍好些,但也是不冷不热。现在陈文遭了祸,她就把这些一并算在了二夫人头上。
肯定是这个孤女,影响了陈文的官运。但凡亲家是个有实力的,自己儿子现在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二夫人也不甘示弱地反驳:“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一个内宅妇人能做什么?难不成我不吃不喝,夫君就能回来了?”
二夫人嫁进来后大抵也想明白了。自己一开始就讨不到老太太的好。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服低做小。只要抓住了夫君的心,老太太便无法赶她出这个侯府。
“啊!”
一盅豆腐汤淋头浇下,二夫人被浇得花容失色。她又气又恼,但又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对老夫人放肆。二夫人甩开侍婢想擦拭的手,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厅里。
淮龄也被突如其来的后宅闹剧吓到。这忠平侯府可真够闹腾的。二夫人走了没过多久,老夫人也离席了。众人于是走得走,散得散。
如今,偌大的饭桌上就只剩了两个人。一个是淮龄,还有一个便是正在大快朵颐的陈如宝。
陈如宝是陈文与二夫人的独生女,比淮龄大两岁,长得白白胖胖的。脸上身上都是肉,双颊常年带着红晕,像个巨大的年娃娃。
二房有女无子,也不让纳侧室,偏偏陈文就愿意被二夫人管着。这更加让老夫人不待见二夫人。所以二夫人对陈如宝也不甚疼爱。
淮龄不仅没有离席,反而坐到了如宝的身旁。
如宝挽起衣袖,露出白柱般的手臂。仗着大家都走光了,如宝直接把桌上几个装肉的盘子都摆过来。淮龄撑着脑袋注视着她。
“你怎么还没走?”一手酱猪肘一手卤鸡腿的如宝,终于发现这里还有个人。
“你吃这么多,肚子不撑吗?”淮龄反问。
“不会啊!我能吃啊。”如宝骄傲地说完,她举起一盘刚刚桌上没动几口的龙井虾仁,抄起筷子直接往嘴里赶。
“看!” 如宝给淮龄展示手中的空盘子。
淮龄很捧场地鼓起掌来。
如宝傻笑起来,脸上的肉被挤出一个弧形的小山丘。淮龄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如宝的脸蛋。
“你捏我干嘛?”
眼看如宝挥舞着鸡腿,淮龄赶紧松手,但眼里都是宠溺。
“你真可爱。”
“你娘和老夫人经常如此吗?”淮龄问。
如宝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
这时,几日未见的陈元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还在与如宝玩笑的淮龄,见到陈元回来,跟着站了起来。
“义父,二叔的事情有进展吗?”
陈元嗯了一声。
他环顾厅中,见只有淮龄和自己的侄女如宝在。
“换个地方说。”
“好。”
淮龄走之前跟如宝小声说:“大宝贝,我走啦。”大宝贝,是淮龄给如宝新取的名字。如宝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笑着欢送淮龄。
这下人终于走完,没人打扰她用饭了。
陈元走到半路又皱着眉头折回去,盯着还在桌前吃的如宝,沉声命令道:“来人,把菜撤了。送如宝小姐回房。”
周遭的侍婢接收到命令,一拥而上,却根本托不动吃饱的如宝。于是又喊来两个小厮,一齐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