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急事在前,谢鸳本应立刻动身,可她想了想又弯下腰,对上宋花黯淡的眼睛。“等我,我会回来帮你报仇。”
金光灿烂,雪天一色。
宋花拽紧住沈浮白衣角,两人无声目送谢鸳离开。
“先生,您说姐姐她真的会回来吗?”
不会,沈浮白心说。
他从小耳濡目染,知道皇家人有多冷血,今日谢鸳施舍同情是因为宋氏兄妹没触及她利益,但她若在边关替宋树出头,那她便要替千千万的‘宋树’出头。她这个从小生活在而屡我诈皇宫的娇贵公主,不会去做这种傻事。而从刚刚谢鸳被死人眼吓得花容失色的反应来看,她应该回去就会将这一切都抛之脑后。
“她会回来。”
听见沈浮白的低语,宋花松开手指,微颤长睫下的那双死眼,渐渐透出明亮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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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官道,十几个黑衣禁军前后护卫着一辆华贵马车笔直前行,寒风吹动帷裳,不时传出女子呕吐的声音。
马车内部宽敞,毛毯铺陈在底,案桌旁还立着精美的小火炉,炭火袅绕,照不暖谢鸳坠冷的心,她半倚在榻上,小脸惨白,不停地唤织春换水。
手指浸泡在温水里,她忍不住想起埋在雪底那双空洞的死人眼,“哕”谢鸳又一次干呕。
“公主,您怎么了?”
一下山更衣沐浴还不够,短短一段官路,把手洗了数遍。织春忧心忡忡地用手探谢鸳的额头,发现有些发热。
“脏......”谢鸳有气无力地掀开半边帘子,窥得一片雪光,她盯着不断倒退的雪山,树影飘飘,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树下盯着她,喉头发涩,“织春,小花说明月山是墓山,我刚刚还摸到了死人的眼睛......你说埋在雪里那些人是谢家害死的吗?”
“呸呸呸!”
雪里怎么会有死人,定是宋树的凄惨死状惊吓到公主。织春紧着头皮拉下帘子,又扶谢鸳躺下。
“您啊就是烧迷糊了,睡一觉就好。”
谢鸳昏昏沉沉地坠入黑暗。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马车不疾不徐地稳稳停在驿站门口,有人来回走动,有人搬东西,细碎声响将谢鸳惊醒,她猛睁开眼坐起来,把织春吓了大跳。
“公主,你醒啦。秦卫尉说雪天不好赶夜路,明天早晨再出发。”
灯影照亮谢鸳额头的细汗,她迟钝地点点头,一开口,嗓子沙哑的像灌了沙子。
“我们下去吧。”
踩在马凳子上,冷风拂过,谢鸳清醒不少。正当两人往里走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织春回头看,月光下,一匹黝黑的千里马拉着辆镶金马车快速朝他们冲来,她心头猛跳,“小心——”
“吁一吁一”
驾马的小厮拉紧缰绳,马蹄急刹,只听“砰”一声,马车内的人狠狠磕在车架上,紧接着传出一道暴跳如雷的男声。
“来福,你这贱命是不想要了是吧。”
身穿蓝色锦袍的男人掀帘走出,他脸色凶狠,以至于清秀的五官有些扭曲。
空气中飘来淡淡酒味,下一秒,小厮被男人狠狠踢下马,滚了一身泥水也不敢抱怨,他战战兢兢地爬起跪下。
“少爷,奴才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惊慌失措间,小厮瞥见灯火下的两道影子,他绝望的目光瞬间迸出精光,“是她!”
他指着谢鸳谩骂道:“是这贱人故意站着不走,才害少爷您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