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自入宫面圣归来,便整日埋在书房中或与诸多仆从私议,无暇顾及陆望舒。
陆望舒头一日还有耐性观察,后几日已经不大愿意查看,寻了个寺中清修的由头出了王府。
她身子骨弱,染了风寒仍为好全。
抓的药仍旧照常喝。
沈既白本欲派人保护,陆望舒极力劝阻再加上他本自顾不暇,到底没派人去。
因原先常去的莲因寺离王府颇远,陆望舒只好就近去了梵音寺。
梵音寺因在郊区来往人颇少,寺中有些许冷清。
来往不过几个僧侣。
一路上满是檀香味,偏殿有些许僧人正在诵经。
陆望舒带着心言直奔主殿,大殿之上有一金色大佛。
她上了一柱香,跪在大佛前静心打坐。
与钟进里约定的正是今日,不多时陆望舒起身准备离开。
大殿内不知何时站着一高僧,身穿袈裟双掌合起。
陆望舒走时他开口道:“施主杂念甚重,不宜礼佛。”
陆望舒顿住,勾唇笑了笑,“佛不渡,我自要自渡。”
说罢抬脚离开。
天水碧是陆望舒早些年开的,明为绣坊,实为剑阁。
前几日陆望舒把剑给了心言,心言带回铸炼。
此时已铸炼完成,只待开刃。
钟进里赶到的时候陆望舒刚巧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陆望舒已经许久不铸剑了,此番有重整旧业的想法。
天水碧内屋有一题字名殊。
有一铸剑师闻名天下,行踪不明,传闻他铸的剑可斩万物。
这一铸剑师名子殊,这世间罢是只有他敢用这殊字。
钟进里有些震惊,人人都道陆望舒是陆家最不争气的一个,身子骨弱就罢了,一心礼佛,远不如父辈。
谁能料到她居然是顶顶有名的铸剑师。
见他一脸震惊,陆望舒出言调笑道:“怎的?见我不如传闻中那般废物,钟大人失望了?”
“不敢不敢。”钟进里拱手道。
长剑抛出,拉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陆望舒漫不经心道:“心言铸的,试试吧。”
钟进里接住长剑,比试几下,清晰地认识到铸剑之高超。
原先那把已是京城较为有名的铸剑师铸的,却全然不如陆望舒身旁的侍女。
他不禁感叹道:“真是好剑。”
陆望舒笑了笑与他谈起正事,“近日宫中有何动向?”
钟进里正经道:“这也是我此行之目,圣上有心让小姐与八王爷成亲,八王爷虽未应下,却也没有拒绝的由头。”
陆望舒挑了挑眉示意他接着说。
他顿了顿接着说:“小姐可知清欢玉?”
“先帝赐给王爷的那一个?”陆望舒摸了摸腰间。
钟进里严肃地说:“不错,正是那一个。那是王爷立下战功,先帝赐下的同时给了王爷一个免罪的机会,死罪活罪皆可逃。”
陆望舒拿出玉佩,流苏垂下,她开口道:“可是这一个?”
“正是!”钟进里激动道:“怎会在小姐手中。”
陆望舒把玩着玉佩漫不经心地说:“王爷送的。”
她勾唇笑了笑,没想到还有此用。
钟进里接着道:“不知陛下为何反了悔,密见王爷,过多的下属也不知。”
陆望舒并不在意,无所谓道:“走一步看一步。”
此番无论是否成亲都影响不到她的计划。
“哦,对了。”陆望舒明眸轻起,与他对视,“此后一切要事皆到此处商议。”
天渐晚,陆望舒带着心言打道回府。
房间内心言欲出言询问钟进里,被陆望舒拦住。
她竖了一根食指在嘴边,轻言轻语道:“嘘,切莫失言,往后只有天水碧是安全的。”
心言一张小脸板起,一副认真样,把陆望舒逗笑了。
还未坐多时,响起扣门声。
心言起身开门,来人竟是沈既白,心言匆忙行了个礼。
沈既白略带歉意地说:“多有叨扰,还望姑娘见谅。”
陆望舒起身给沈既白行了个礼,“是我叨扰了王爷。”
两相入座,心言在一侧泡茶。
沈既白先开口关切道:“陆小姐住的可习惯?”
陆望舒客气地应承着。
沈既白又关切了几句才奔向主题。
那日陛下召他入宫,他便知未有好事。
果然陛下关切了他几句身体,便提起护龙军将领斩首时闹出来的事。
二位高呼的话在民间影响颇深。
沈既白自知陛下不会派他去解决,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
不知怎的,聊到了陆望舒。
陛下只道陆望舒原先流放重新回京传开,引来诸多不满。
仅用玉佩难以堵住悠悠之口,话锋一转,陛下提出令他与陆望舒以冲喜为由成亲,以堵悠悠之口。
当日他并未完全应下。
沈既白与亲信商量数日,却也未想出万全之法。
事情被沈既白简单叙述,并未提及玉佩。
陆望舒早先听钟进里说了此事倒是没过多惊讶。
屋内一股檀香味,沈既白坐立不安,偶然与陆望舒对视才发现陆望舒眼角微红。
陆望舒红着眼眶向沈既白道歉,“都怪我,让王爷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