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潮湿的风拂过,淅淅沥沥的雨点轻轻打了下来。
春天的雨下得温柔,细腻地滋养沉睡的土地。
然而风临显然不需要这种滋养,她拖着伤腿避无可避,只能把衣袍扯好盖住伤处。
淋着雨,风临泄气坐在野地里,华贵的衣袍浸了泥水,让她看起来很狼狈。风临有些委屈,想:什么时候有人能来接我?长姐怎么还不来……
远处传来析析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谁?!”突然响起的声音立刻使风临警觉,几乎是一瞬间手便抓住了身侧的匕首。全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远处的声响停了一瞬,紧接着一个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是……殿下么……是殿下么……”
“是我!”风临赶忙喊道。
一阵踉跄的跑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点橙光渐近,风临看清了他的脸:“子徽仪?!”
来者提着灯笼飞快跑来,在夜色之中他浅色的衣衫格外显眼,随着他跑动纷飞,起起落落。
子徽仪的发被细雨打湿,大片大片秀发柔软的贴在衣衫之上,带着缱绻的诗意。几缕微湿的发丝贴在他白玉般的脸庞,使他此刻多了楚楚动人的韵味。
“殿下是我。别怕。”
他跑到她面前,美丽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焦急,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子徽仪放下灯笼便半跪下来。
天水碧的衣袍溅满了泥泞,清隽的面容被雨水打湿,自认识他起,风临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但好奇怪,她就是觉得,此刻的他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动人。
子徽仪关切道:“殿下有没有受伤?”
风临笑呵呵看他,却问:“夜里下雨,怎么也不带个伞出来?”
他一愣,不解,却还是回她:“出来的急,没有看天。殿下有没有伤到哪?”
“腿好像伤着了。”
“冒犯殿下了。”子徽仪告罪一声,伸手去查看风临腿上的伤,似是出了血,衣料乌了一片。
风临低头望他的手,见他的手上有许多划痕,似是被树枝划伤。
子徽仪微微皱眉,问她:“疼吗?”
“还好。”
子徽仪收回手看她,问:“殿下还能走动么?”
风临摇摇头。
子徽仪怕乱动加剧伤情,故而道:“那我去唤人来抬殿下,殿下放心,他们离这不远。”
风临道:“我不想一个人在这。”
子徽仪犹豫了一会儿,说:“如果您不嫌弃,我背您过去。”
风临道:“好。”
子徽仪将灯笼递给她,自己小心翼翼地蹲下,帮她趴到背上来,缓缓起身。
细雨路滑,子徽仪走每一步都很小心。风临趴在他肩上,脸枕在他的长发之上,鼻尖嗅到一股幽香,像她曾经得到的一盆兰花。
她贴着这长发,心道:果然同我猜的一样,像绸缎似的,又顺又滑。
夜星稀疏,月胧风轻,风临望着他的侧脸,笑着将头靠在他肩上。
见远处有点点灯光,子徽仪连忙喊道:“殿下寻到了!殿下寻到了!”
人群果然应声而动,不过几瞬便跑了过来,急忙忙从子徽仪背上接过人,四下告知道:“殿下找到了!”“殿下找到了!”
往下走没多久,便遇到一大队浩荡的人马,太女遥遥走在最前面,一脸焦急,抬头见了风临在面前队伍中,她赶忙跑上去问:“临儿怎么样?伤到没有?有没有被吓到?”
风临顿时委屈上心头,瘪起嘴道:“伤到脚了……可疼了……”
风继顿时心痛,上前想伸手安抚,又怕乱动触了伤口,赶忙命人将她送下山。
一队队人马将山下照得灯火通明,见山上人下来,内侍赶紧牵着车驾上前,风临下了地,准备上马车,还未及内侍寻踏凳,子徽仪便蹙眉上前,半跪在地,伸出两只手充作踏凳,将风临的脚托上了车。
风临猝不及防踩上了他的手,鞋底的泥泞随着抬步,尽数落那双手掌上,如泥泞沾上了白玉,污了他的指尖。
风临上车后忙挪到车窗之前探头看他,道:“再不许这样!”
子徽仪站在一旁暗暗收回了手,以为她不喜欢自己多事。
她却是懊悔自己竟踩了他的手。
随着车驾驶远,子徽仪的身影渐渐缩小,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泥泞的衣袍上,添了几分寂寥。
风继与她同乘,自然将一切尽收眼底,眼中复杂。待细细询问了一番事情经过后,风继眼中愈发显露怒意,只是在妹妹面前,她还是极力克制。
车上随行的医士给风临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待到了行宫,寒江同此行跟随的宝葫和白苏正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皇夫也在垫脚望。众人见风临的车驾来了,赶忙跑上前去。
寒江先前遭马拖了一阵,额前乌了一大片,嘴也磕破了,一身尘土,看样子自回来便没有换衣。
见风临下车,她便哭着迎上来,同太女皇夫一起,将风临扶下,送到小轿上。
皇夫小心地扶她上轿,两弯秀眉拧成了麻花。待风临小心坐好,皇夫才舒了口气,攥住风临的手,还未及开口,风临便委屈对他说:“疼……”
这一声疼喊得皇夫心里难受,想自己的女儿从来是精心呵护,连重物他都不舍她拿,却不想今天伤成这样,目光落在她高高肿起的脚上,又是一阵心疼,安慰她道:“再坚持一下,一会儿就叫御医给你上药……好孩子,吓坏了吧,现在没事了。饿没饿?”
风临委屈地攥住皇夫的手:“饿了,父亲我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