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入锦元君手中:“吾就是为此事来的,可锦元君也不要抱太大期望。”说罢,她轻轻推开了锦元君的手,起身入了殿。
入殿没有受阻,她如愿见到了武皇。
只是武皇看也没看她一眼,照旧低头批阅奏文,手中的笔行云流水,“若是为风德宜一事来,便不必开口了。”
风临硬着头皮道,“请母皇恕罪,女儿确是为此而来。母皇您是知道的,当日长姐遇害,其中便有陈武卒的勾结,而今长姐尸骨未寒她们便来求娶我朝皇子,又是何居心?应允了便真能结两国之好么?她们若真心与我朝交好,为何还赐封那些叛逃的混账?!母皇,我……”
武皇道:“依你当如何?”
风临道:“自然是断然拒绝,痛斥其狼子野心,调兵除叛贼!”
“调兵除叛贼,哈哈哈……”武皇没抬眼看她,笑得嘲讽,“说得好轻巧啊。那军资从何来?如何调度?谁做将帅?谁挂先锋?你两唇一碰,说得轻巧,实际却是纸上谈兵,幼稚可笑。”
“母皇……”
“朕且问你,国失储君,朝局必然动荡。此时大兴兵事,若出了乱子你去平么?”
“我……”
“朕再问你,就算调兵去伐,调多少?若倾尽精兵,北疆又怎么应付?那漠庭一直与我朝多生事端,冒然与陈国开战,她们难道不掺和一脚?届时难道两线开战么!”
风临睁大了眼,一时难以对答。
武皇终于放下了笔,倚靠在座椅上,居高临下打量着她,眼中满是不耐烦,道:“况且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还需朕说?”
风临在她的目光中低下了头,道:“是女儿思虑不周……请母皇恕罪。”
武皇目光悠悠落在她的脸上,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审视,忽然道:“你这样,怎么能行。”
风临垂着头不说话。殿中一阵安静。
殿外梁少监恰此时入殿,似乎急着报什么事,见风临也在有些犹豫,用眼神示意武皇。
武皇看见了,但没什么反应,反而挥了下手,示意他直接说出来。
梁少监有些为难地暗示:“陛下,是将军的事……”
武皇面色不改,道:“说。”
梁少监只好开口:“回陛下,宁将军同其家眷均已革职收押,刑部那边来人请陛下圣意,问……问如何处置……”
说完他暗暗用余光看向风临,见她果然一脸震惊,不由得在心中暗道不好。
“母皇,您为何要收押宁将军一家啊?她们犯了什么罪?”风临跪在地上问道。
“你要为她们求情?”
风临跪道:“只求母皇开恩,若有什么疑处请先命人查证,别突然将人关到那阴冷的去处。宁家一向忠义,长姐在时更是极力辅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若草草发落,岂不寒了重臣的心?”
武皇鬓边多了几根白发,显得人很疲惫。她放下了手中笔,抬眼看着风临:“你求情,于公于私?”
风临咬牙:“于公于私都有!”
“可朕的旨意,于公于私都说得过去。”
武皇有些不耐烦,手指敲着桌面道:“她身为右率军将领,护主无能,致使太女身亡,朕没抄了她九族已是开恩。继儿尸骨未寒,你不为长姐痛心,反而替失职之人求情,真叫朕失望!”
风临道:“母皇,长姐遇刺时我也在场,行刺人员复杂,有外夷掺杂,颇有内情,此时正当追查真凶,严惩幕后黑手之时,怎能因气流放忠臣?如此岂不让人寒心……”
“她若忠,就不该活着回来。当时在场的连太女都死了,怎么偏偏她活了下来?”武皇耐性耗尽,抬手唤来刘育昌,“把她拖出去。”
刘育昌为难,不知该不该行动,武皇一拍桌:“还不快拖出去!”
无奈,他只好弓着身子对风临道:“殿下,请吧。”
风临没有离开,反而继续跪在地上恳请:“母皇!我已经没有了姐姐,不想再失去朋友!求母皇怜悯,若有疑心之处也请给一个查证的机会,好歹留她们一命……”
武皇俯视着她,两弯眉蹙起,认真且不悦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你这样,怎么能行。”
“母皇,我……”
她厌了,冷冷地挥手道:“朕烦了。定安王,你这样幼稚可笑的性子不适合留在宫中,呆在皇夫身边更是惹他劳神。
懿明生前曾为你修了个王府,本是打算做你及笄的生辰礼,虽还未修完,不过如今也不讲究那许多了。你便搬到那去吧。”
风临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母皇。红着眼听完了她最后一句话。
“定安王自今日起幽禁王府,无旨不得出。”
风临颤声道:“母皇,您是要囚禁我吗?母皇……我做错了什么?是因为我给皇兄求情么?还是因为我求您放过宁家?”
武皇重新拿起毛笔,没有再理会她。
殿中只回荡着风临带哭腔的疑问:“母皇,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您告诉我啊,为什么?母皇!为什么!”
直至她被拖出大殿,武皇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
没容风临回去收拾东西,御军直接干脆利落地押着她出了皇城,趁着夜色将她带到了那座未完工的王府。
黑夜之中,王府大门匾额还罩着一层红布,暗沉难辨,看不出题了何字。
风临在门口还没来得及看几眼,便被押送的御军一把推了进去。
沉重的大门缓缓合闭,风临连忙从地上爬起,可还是没能赶上,眼见着最后一点灯火光随着大门的合拢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