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可热闹了。
长而密的睫毛遮蔽了沈云庭眼里的光亮,使得她看上去阴郁深沉。她慢悠悠地束好自己的袖子,手背在身后,探出身去问候大师姐:“理亏了扯出镇北侯府来压我,师姐就只会搬旁人的名头来给自己争脸吗?”
大师姐骑虎难下,硬着头皮问道:“怎么,你还想同我比试不成?”
“只怕废物点心不敢答应。”沈云庭抽出一柄长刀,女子身形单薄,擅使刀剑的并不算多,使长刀的人更在少数,她的刀几乎比她半个人还高,刀出鞘“唰”地一响。
大师姐只得承了这场比试,提剑上场:“好啊,我正想领教沈师妹的功夫。出招吧。”
“师妹是晚辈,我让你一招。”
“免了,我一招就可赢你。”
沈云庭身子微侧,起手将刀平推而出,一刀直取面门。
这一招出刀极快,大师姐侧身避过刀尖,提剑架开她的刀。沈云庭随即剑刃倒转,左手以刀鞘压住大师姐的剑背。
她起身窜跃绕到大师姐身后,长刀绕圈挥舞,刀锋已经绞向大师姐背后空门。
大师姐转身不及,剑背与刀尖相撞,发出“铮”地一声嗡鸣。这一刀气势万钧,大师姐只得松手放剑,避开这一招。
刀尚未落地,沈云庭以足尖挑起那柄剑:“剑走轻灵,不似单刀那般笨重。师姐这么直来直去的,当自己是在打场上的木头人啊?”
碧落乡的武功大多是用木头人练,能与人对战便已是上乘,大师姐脸颊气得通红,梗着脖子道:“再来!”
沈云庭隔空抛出剑去,以刀背点地,懒洋洋地撑着:“那这第一招,算我胜吧。”
第一招就逼人弃剑,这摆明了是下人面子。
大师姐手腕被震得发麻,不情不愿地拱手一礼:“镇北侯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果真非同凡响。那这招如何?”
大师姐偏锋侧进,挺剑刺向沈云庭的头颈,沈云庭以刀鞘格挡,手中一柄长刀已转攻为守,她步伐细碎,颇有舞蹈般的美感,叫人捉不住行迹。她趁着倒退的几步乘隙递出招数,铮地一声荡开大师姐的剑,猱身欺近大师姐身侧。
一击劈斩,大师姐被逼得连退三步,生受了一刀:“你这是什么步法?”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沈云庭轻飘飘地翻转刀鞘,矮身在地微撑,右腿蹬出,横扫过大师姐的立足之地,“这套步法取自巫祝之舞。师姐,脚下全是空门啊。”
大师姐收腿不及,几欲摔倒,手中剑朝着沈云庭右臂刺去。沈云庭以刀柄撞开剑身,右手挟住大师姐的胳膊。众人只见一道白影犹如电闪,转眼就大师姐手中的剑已经到了沈云庭手中。
三局两胜,沈云庭懒洋洋地收回手,拱手交还武器:“多谢师姐赐教。”
大师姐心气高傲,从没受过这种羞辱,接了剑站起来,忿忿道:“祭神的步法,镇北侯府就教这些旁门左道的伎俩吗?”
沈云庭收刀回鞘,她轻声说:“碧落乡上下哪个不是朱雀后人,祭神之舞怎么跳,师姐不知道了吗?”
“南亭都封山了,哪儿来的……”
“我活着一日,朱雀传承就还在。”沈云庭说。
风止了,大树郁郁葱葱,落下来一片暗青色的阴影。
“天这么热,不如早些散学吧。”
沈云庭收刀入鞘,往台下行去。
“哎——真没规矩。”大师姐话音没落,就听到小弟子们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你们笑什么?”
几个弟子给大师姐指点,原来这比武台上的刀痕拼在一起看,是一只不伦不类的山鸡。
“沈云庭你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