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姑娘!”妇人喊道。
洛晏已经像风一样跑进隔壁屋,里面同样是一样的摆设,一样的被褥,除了人……他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一个少年坐在床边刚准备起身,手放在床边的外衣上。他的里衣没有扣拢,大喇喇敞着。露出大片健硕修长的肌肉。
只是胸口、手腕、腹部全都缠了纱布,微微透出几点血迹来,右手上绑了几根硬木条,白色的布在他手腕上带缠了几圈,挂到了脖子上。
少年一头乌发披散着,此刻他慢慢抬头,漆黑的眼珠看向闯进来的洛晏。
洛晏嘴巴张了张,她……让姜寂洲受了这么多伤?!
天哪!那黑袍人也忒狠了!
好歹活着,谢天谢地!
但还来不及说话,她眼眶一红,眼泪就簌簌落下来。
姜寂洲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诧异,就看到少女抽噎着,一双杏眼湿漉漉,显得楚楚可怜,“姜少侠……对不起……”
“……”
这人,哭什么?
姜寂洲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才压下心里的烦躁,扯出一个苍白得笑容,他哑着声音道:“我没事,不怪你。”
洛晏也是惊讶,她抬起手指尖摸着自己的眼角,一片凉意:我哭什么?
啊?我为什么要哭啊?
她表情怔住,脸腾一下红起来,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的反应。
一张手帕被递到洛晏眼前,妇人拍了拍她的肩,“放心,这小公子没事,别哭了。”
洛晏有些心虚地点点头,用手帕捂着脸就跑出去了。
真服了,莫名其妙!
屋里,妇人给姜寂洲递了一碗药,“这个是治风寒的。”
碗里是黄澄澄的药汤,姜寂洲接过一饮而尽,“多谢张大夫。”
张奇温点头,“你就好好休息,晚点再换药。”
张奇温拿过药碗走出去,看到少女抱着膝盖坐在院子里发呆,眼眶还红红的。
屋里那个少年和这个姑娘加起来,年龄都还没她大,这两人什么心思她还看不出来?
一个断了肋骨,折了胳膊,都要强行欢笑。另一个情绪都写在脸上,明明白白。
哎,年轻真好,张奇温感叹。
她坐到洛晏身边,问道:“担心他?”
洛晏眉头皱了皱,点头,又摇摇头。
张奇温道:“他没事,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照顾着,能恢复好。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洛晏只能点头,心道这次可真是将他连累惨了,伤成这样。
张奇温这才跟她说起这里的情况,这里名叫花生乡,乡民以种花生为生,现在正是丰收季,家家户户都在赶时间,拔花生,拿到城里去卖。她呢,是乡里唯一的大夫,一个人兽两治的全能大夫。
不管是人还是牲畜,她都能治,只要给钱。
听到这里,洛晏想起自己身无分文,她刚想开口。
张奇温却抢先一步:“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张奇温可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个姜小哥的药钱,你们三个的住宿钱、伙食费,你和那个十六小哥,可得帮我干活补回来。”
洛晏的话硬生生卡住:“……好的。”
合情合理。
这时一只毛色发亮的大公鸡,在墙上睡觉不小心掉了下来。墙外的枣树抖动,一声牛叫在随之响起。
房间门口是个宽阔的院子,六间屋子呈一个凹字围出一片地,靠门口的地方有一个小羊圈,里头两只小羊羔正探出头来。
张奇温道:“要你们干的不多,就你看见的。早上赶鸭子出门,放羊,放牛,喂鸡。下午,跟我一起去地里拔花生。”
“就这么多。”她道。
洛晏点点头。
这……还不多?
突然,外头走进来一道熟悉的人影。
“张大夫,鸭子赶,出去了。”陆十六手里握着一根长竹竿,从门口进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灰色的麻布长衫,脚下也同样踩着一双黑布鞋,要不看那张脸,洛晏几乎认不出了。
他有些惊喜地看着洛晏,“洛姑娘,你醒了!”
洛晏表情僵住,因为在他身后,跟着一个没有五官,身材粗壮的男人。
就是昨夜一直追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