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
大巫上前诊治一番对众人说道:“手臂折断已久,有些地方已长合,蛊一旦种进去,势必将错位的骨冲断重新接上,老夫担心姑娘受不住。”
温茛知心下一惊,说:“在下一介迂腐书生,不懂得两位尊者所说之法,阿祁已然重伤,为何还要用这以毒攻毒的办法。”
江客舟耐心说道:“先生担忧的是,我们之前没说明白。此蛊并非异国之物,种蛊是西南极少族类的秘术,如今罕见甚至失传,这位大巫的来历在下不便透露,先生放心,阿祁心性坚毅,她心甘情愿种蛊,蛊便不会反噬。”
大巫从袖中拿出漆黑的小盒,说:“此蛊名曰九死后生,又叫八苦后生。需用姑娘的血喂养一个时辰,饱食后便会认主。”
温茛知问:“置之死地而后生?”
大巫说:“与先生所言之意差不多,姑娘筋骨尽断,接近瘫痪,常见的药石你喂再多也只吊着一口气罢了,若想与常人无异,便要用非常规之法,自然是从鬼门关里抢人。”
江客舟问华凌祁,说:“你可听清了?”
听清了,华凌祁点头。
种蛊,死而后生,不种,最好的结果也是这样半死不活。
只听她说:“来。”
绿豆大小的蛊,通身漆黑,从盒子里爬出来,似是惧怕,绕着华凌祁的血就是不靠近。
温茛知想问为何,大巫抬手制止他出声。
众人盯着这小小的蛊虫,以为不成了,小东西又靠近华凌祁,喝饱了血就变成透明的赤红色。
赤红的小圆球鼓着肚子拼命钻入华凌祁的伤口里。
华凌祁觉得蛊虫所经之处犹如火中的铁链般滚烫,先是手指、手臂后扩散全身,无数条流火遍布经络骨骼。
她想凄戾地喊叫,但是仅剩的气力都转成了大口呼吸。
微睁开眼睛,所望之处尽是苍茫。这不是郡邸狱,她不知自己到了何处。
一条金色咒文锁链伏地爬行将她缠裹住,让她站立起来。
随她起来的还有其他东西,横七竖八倒着的树像从坟墓里爬出的恶鬼,根连接着焦土,斜躺在地上。
一片片翎羽从天而降,燃着流火的朱雀拖着锁链,飞旋不止。
废墟之上站着一位玄青色锦袍的少年,朱雀停歇,落于他身后。
他满目悲凉,眼泪顺着脸颊滴落。
华凌祁听见他说......
“卻昭。”
夜漏尽,城楼报时,鼓鸣。
华凌祁缓缓睁开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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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参横,骆煜安突然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光脚踩着氍毹。
南风正打着瞌睡,听见动静,瞬间清醒,忙问:“公子可有不适?”
“怎么回事?”骆煜安说。
阳离跟他说了大巫去处,他策马跑到郡邸狱,上次在屋顶就察觉到被紫衣丫头发现,这次前来更加小心。看着周围布设结界,那是仙家的术法,他便确定大巫定然在此。
他和阳离隐藏暗处,想看看会发生何事。
奇怪的是,蛊种入华凌祁体内后,他竟像被吸进漩涡似的,身不由己,天旋地转后彻底没了意识。
“阳哥说你昨夜突然浑身瘫软,叫你也不应,差点一头栽下屋顶。”南风忙去倒水,“阳哥把你扛回来的,请了大夫来看,也说不出为何,你就一直沉睡,还一直哭......”
“一直哭?”骆煜安摸着湿湿的脸诧异道。
“公子,咱们酒吃多了就睡觉,大晚上跑出去困成那样,还梦魇......”南风咕哝道。
“叫阳离来。”骆煜安说。
阳离描述地差不多也是如此。
“公子,昨夜我随你一道,发现还有人盯着郡邸狱。”阳离说。
“你没事?”骆煜安打断他问道。
“没事。”阳离说,“不过,盯梢的人在咱们去之前可能已经睡着了。”
骆煜安登上靴子,说:“我知道,华家的丧家犬,中都多少双眼睛看着呢,那位仙家设了结界定当不想让别人知晓种蛊之事。”
“有人担心华家死灰复燃。”骆煜安戴好手套说,“大巫回来了?”
阳离说:“刚歇下。”
“昨夜之事不得与大巫和义父提及,尤其是哭的事,否则......”他转向南风,说,“就地活埋。”
南风嘀咕说:“老爷守了你一夜,还用我说?”
骆煜安径直朝大巫住处而去,大巫和衣而眠,听得门响,睁开眼睛没动。
“大巫去了郡邸狱?你知道昨夜所救何人?”骆煜安落座后,喝了一口凉透的茶,说道。
“知晓。”大巫将帽子往下拉,遮住眼睛。
凉茶顺着喉咙往下滑过一道冰凉,昨天昏了头大概真是酒吃多了。
“大巫说过,蛊是仙家所求。”骆煜安把玩着茶盏,说,“仙家与华家二姑娘是何关系?”
“师徒。”大巫着实累了,言简意赅。
“这可好玩多了。”骆煜安把杯子放下,坐到大巫床边,说,“有个人我想请大巫帮我‘看看’。”
“这几日不成,我走之前定当帮你‘看’。”大巫往里挪了挪,说道。
南风从门缝里探出脑袋,小声说:“公子,老爷叫你问话。”
骆煜安起身便走,大巫伸手说:“需要她贴身的东西。”
骆煜安摸摸鼻尖,手里掏出件带血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