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黯然道。
“那为什么神魂寄养境里呢?”华凌祁问道。
“为什么还在呢?寻一人罢了。”
“寻谁?”华凌祁望着弥漫雪雾,“寻谁呢?”
“寻谁呢?吾为寻谁?”他喃喃自语不断重复道。
华凌祁暗自催动咒文锁,说出他念了千年的名字:“卻昭。”
她出手极快,随着话音,向后甩出咒文锁,谁知他虚影更疾速,瞬间闪身至数十步之外。
他执念已疯,双目充血,莽撞地朝华凌祁飞身而来。
咒文锁套住他的脖颈,华凌祁握着咒文锁一端,脚下不停,身体近乎贴地,绕到他身后,手中聚力,把他摔到在地。
他冲力太强,花与雪飞溅。
咒文锁在他脖颈落下一圈金色铭文印记,华凌祁看看双手,诧异片刻,随后咒文锁幻化为刀。
她呈半蹲姿势,随时进攻。
他撑起身体,低吼一声,猛然前倾抱住华凌祁的腰身,将她高举头顶,铁臂猛甩。
华凌祁背部落地,震荡出血,她撑着刀站起,嘴角微扬,抬指抹掉血,足尖用力,宛若如风刀剑,冲着他举刀就砍。
他赤手抓住刀,掌中灼伤,他旋身连人带刀扔远。
华凌祁攻势不减,同时长腿踹到他胸口。
他握住华凌祁的脚踝,向上高举,又要扔。
华凌祁凭着惊人的腰力,如蒲柳弯折,后仰撑地回弹,另一条腿狠厉踢到他脸上。
她翻身安然落地,单膝半曲,抬眸笑道:“那你寻到卻昭了么?”
他捂着脸狰狞地笑:“卻昭无坟无名......”
“吾钉下二百零六颗骨钉连句道别都不曾得到......”他拨开衣襟,露出胸口可怖的血窟窿,“卻昭,好狠的心......”
猝不及防,一道箭矢射穿了他胸膛。
“骨钉而已,这般丑陋的疤,好意思让她瞧。”
他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接着身上又多出两道箭矢,逐渐消散的身形随着惊诧溶于飞花。
华凌祁不忍再出手,看着神情冷然的镜焲亲手毁了他自己的幻象。
“你总说我狠,神尊能亲手杀死自己,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你这般不惜命的人。”华凌祁凝眸盯着真正的镜焲说。
镜焲收回轩辕弓,说:“你可曾想过,总能在境里看到我的幻象?”
华凌祁收了刀,不理他,转身就走。
“你是不是......”镜焲紧跟几步,不料她猛然回身,“想我......”
“我是谁?”华凌祁咄咄逼人,仰着脖颈,慢条斯理靠近他,“镜焲,你在境里从未叫过我名字,我是谁?”
“你是......”镜焲后退半步,欲言又止。
“我以前可能是卻昭,往后可能也是,可如今的名字,叫华凌祁。”她眸光坚定。
镜焲怎可能不知,骆煜安总是在她耳边唤:阿祁啊。
托胎的容器,有了情爱,便也会生执念。
他也知道,频繁入境,折损的是骆煜安的寿数。
可眼前倔强的姑娘,执着于一个名字。
而镜焲,执着一人,无论她是天界上仙还是世间凡人,生死相依。
“你不是旁人。”镜焲眼底含笑,说,“你换了容貌,换了任何名字,都是你自己,你欢喜我叫你阿祁,我便这样唤你。”
镜焲拥她入怀,俯首,细吻她的侧颈:“细雨斜风人间清欢也好,血雨腥风地狱腐秽也罢,镜焲许以生死。”
狂卷的风暴夹杂着花与雪乍然四起,渐凝结成人形,他们脸上戴着松垮的面具。
镜焲不为所动,安若磐石,魁梧的身躯为她抵挡风雪。
“阿祁想不想知道,若擅闯境主领地者的执念更为强烈,能引起怎样的后果?”
镜焲伏在华凌祁耳边,鼻息骚动,侧颈微痒。
他与骆煜安一样,都是嚣张的疯子。
华凌祁自问:可他们有何不一样的呢?
飞落的花与雪,变成锋利薄刃,人形越聚越多。
“胜者为王。”她催动咒文锁,说,“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