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到了胭脂铺子,沈将离一打眼,就看见了几个眼熟的客人。
都是些难缠的主,今日她可不想生事,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于是就往边上,卖糖画的摊子前去了。
“左边点……右边点,再往右,好嘞,行了!”
糖画摊旁边的酒楼,正在挂彩灯。
那掌柜说好了,小二就跳了下来,瞅着这挂满彩灯的铺面,问:
“掌柜,您说大将军今晚入京,能瞧见咱们铺子吗?”
“咱们铺子在这街上可是最高的,怎能瞧不见呢?”掌柜非常自信。
小二一听,也高兴起来,“就是,大将军肯定能瞧见咱们铺子……”
他们说着凌清秋的最后一战,从沈将离身边走过。
二人脸上的喜悦和仰慕,与沈将离近在咫尺。
此刻热闹的大街,像是披上了溢彩的袍子,处处张灯结彩,光彩异常。
而酒楼掌柜和小二,这样的表情,此时此刻,不,从凌清秋灭掉妖族最后一支势力以后,就出现在了北都城,几乎所有的人脸上。
沈将离觉得,这众人的欢喜,凝成了一种力量。
一种足以让妖,让一只隐藏在人群中的妖,觉得胆怯、不安的力量……
正恍神间,胭脂铺子里的几个贵女,拥簇着出来。
然后,往她这边来了?
沈将离连忙低头,像是在认真挑选。
可她听力极好,虽不是有意,却也清楚听见那群人笑语里,满是凌清秋的名字。
“听说大将军还是单身呢!”
“你们说大将军,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反正不会是你这样的?”
“我怎么了?没准大将军就一眼瞧上我了。”
沈将离偷偷看过去,说话的是个明艳的姑娘,梅思月,城中出了名的贵女。
谁都看出她脸上,除了扬着和众人一样的欢喜,还多了少女独有娇蛮和情意。
梅思月也瞧见了沈将离,就见她翻了个白眼,冷脸嘲讽道:
“反正是不会看上——沈将离这样的!”
说完甩了袖子,撞了沈将离一下,哼声往前走。
“哎,是姐姐们啊!”
沈将离转身,嬉皮笑脸的迎了上去,“什么瞧不上我啊?也说来让我听听啊。”
她一大声嚷嚷,便引来路人的目光。
本来要奚落她一番的几个贵女,瞧见了人多,只能躲不及似的快步避开。
“姐姐们?等等我呀?”沈将离扯着嗓子道:“你们是谁想嫁大将军啊?说给我听听啊?”
几人步子更快了,她们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家贵女,可不能和因为沈将离街上的嚷嚷,落了旁人笑话。
却不知在旁人眼中,已是一副落跑的狼狈样。
“姐姐们怎么走的这么急呢?去什么好玩的地方啊,等等我啊?”
沈将离勾着头,使劲儿挥手,却见她口中的姐姐们,跑得越发快了。
无人注意,她眼中划过的一丝狡黠。
“二小姐!您来啦!”
胭脂铺的玫姐,一听见沈将离这个大财神的声音,立刻笑颜如花的迎了上来。
沈将离也对得起她这个胭脂铺,超超超级贵宾的称号。
她把一袋金豆放在桌上,一口气挑了百支胭脂和口脂,还定下了这一整年的最新款式,要店家每隔上半个月,去沈府送上一次。
玫姐手中掂量着那袋子金豆,那个欣喜若狂。真真恨不得,立刻把沈将离摆在桌上,供起来。所以她一察觉,本想出门的沈将离,看向角落里的那盒银朱色的口脂,立刻命人拿了出来,双手奉上——两盒。
“这款式旁人驾驭不得,只有二小姐这般容貌,最最适合。”
沈将离接过口脂,玫姐说得话,她是一句都不信的,可娘以前用过一盒同样的颜色。
娘说过,这颜色最是衬她,颈上那颗玉髓绿的珠子。
在沈将离的记忆里,那是娘唯一一盒全都用光的口脂。
那时,她们还住在沈府的庄子里,娘只是偶尔发疯。每次娘清醒的时候,就会梳洗打扮,最后涂上这颜色的口脂,还会给她包饺子,搂着她轻声说话。
每次,沈将离都觉得娘好美,自己好开心。
可随后又会难过,为什么娘,要常常活在梦里?
玫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那口脂,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和沈将离相称,沈将离笑笑,道:“玫姐说相称,那自是相称的。”
玫姐听沈将离这般信她,又把沈将离从上夸到下,从左夸到右,最后干脆搬出发自肺腑的赞叹:“二小姐,就是配那今夜入城的大将军,也是相得益彰的很啊!”
沈将离听了头皮阵阵发麻,忙拉住玫姐,让她收了口。等伙计把要带走的胭脂打包,就告辞去找奇叔了。
行在街上,身边不断入耳的,依旧是凌清秋的名字。
想到玫姐那句相得益彰,沈将离加快了脚步。
一只妖和一个杀妖的?
沈将离心道:“配不配她可不知道。怎么逃?才是她应该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