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婆娑着那块定情时相公送给我的羊脂暖玉,安逸的昏昏欲睡。
“你听说了吗?国安侯一家今日在东市斩首示众。”
“嘘!你小声点!让夫人听见了就完了!”
“咱们夫人真可怜,眼看要生了,娘家却没了。”
“是啊……”
我以为自己产期将近耳力不好,于是从藤椅上爬起来,扶着腰转过回廊。
两个小婢正坐在廊下窃窃私语。
“你们方才说什么?”
两个小婢看见是我,瞬间吓的面如土色,抖若筛糠。
常府的马车疾驰赶往东市。
东市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打死卖国贼!”
“一家子狗东西,都去死吧!”
鸡蛋和烂菜叶似雨点般扔向刑场。
我挺着肚子,推开拥挤的人群,拼命的往前走。
刑台上,父亲、大哥和二哥被五花大绑,头颅被刽子手狠狠的摁在断头台上。
“行刑!”
这个声音!
我推开人群,往刑台上看去,只见常枫手中的亡命牌应声落地。
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啊——!!!”
我发疯一般冲上刑台,抱起父亲的头颅,汩汩鲜血淌进我的怀里,霎时间将我的白衣染成了血红。
“婉儿!”
常枫冲过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一只大手捂住我的眼睛。
我全身痉挛,腹部阵阵坠痛,晕死过去。
16前尘
“夫人,用力啊!”
醒来时,我已经回到了将军府,三四个婆子围着我,喊我用力生孩子。
我已生无可恋,像一具尸体般躺在床上,只有阵痛让我忍不住拧起眉头。
“姑娘!您快听稳婆的话,用力啊!”
沁云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急的在床边直跺脚。
见我仍不为所动,房门很快被人推开。
常枫举着剑,赴死般走了进来。
我像幽灵鬼魅一般死死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将手里的剑塞进我的手中,然后举起剑锋,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婉儿,你若恨我,就杀了我吧,别伤害自己。”
喉头一股腥甜,心口痛的厉害。
我手里紧紧握着剑柄,逐渐加重力道,一条红线便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衣领。
“为何欺我?”我质问。
即便剑锋刺进了皮肉,命悬一线,他仍旧一动不动。
“从始至终,我从未对你说过一句谎话。”
举剑的手开始发抖。
“为何杀我全家!”
话至此处,他才终于露出痛苦的神情。
“通敌叛国。”
“你胡说!我连家三代功勋,怎会叛国!”我怒视常枫,牙齿咬破了嘴唇,“定是受了你这小人的诬陷!”
他没有反驳,只是微垂眼帘,语声艰涩:“婉儿,当务之急,是先把孩子生下来,只要你能平安,要杀要剐,我都随你。”
闻言,我气极反笑。
他见我行为反常,便害怕的看向我。
语迟行快,我抽剑回转,将剑锋对准自己的喉咙,狠狠的划了下去。
顷刻间,血丝喷涌,血花溅了他一身。
他惊恐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捂住我的脖颈,害怕的双唇发紫,无声的张大了嘴巴。
“我、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嫁、给、你……”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
他的泪滴进我的眼中,冰冷异常。
可我却笑了。
对不起啊小家伙,娘亲要了你的小命。
常枫伤心过度,吐血晕了过去。
17前尘
我死了,却没死透,魂魄站在床边,眼睁睁的看着常老太太指使稳婆剖开我的肚子,将孩子取了出来。
随后命人一把火将我的尸身烧了。
常枫醒来后整日抱着我的骨灰不肯撒手,像个傻子一样,总是躺在我最喜欢的那张藤椅上。
不吃不喝,眼看是要饿死了。
弥留之际,孩子的一声啼哭,将他从鬼门关又拉了回来。
周冼兰是我和他去坊间游玩时结交的朋友,她家世代钻研秘术,颇会些手艺。
周冼兰将犀角香放在我的骨灰旁点燃。
“这样真的有用吗?”
他的眼中溢满希冀。
“若是长燃不断,便能人鬼相通。”
为了不让犀角香熄灭,他封死了所有的门窗,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可这香还是灭了。
“为何会这样?”
周冼兰无奈的摇摇头:“她不愿意见你。”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他,他颓然跪倒在地,痛苦的将脸埋在双手之间。
“我求你,婉儿,我求你了,求求你出来,让我再看你一眼……”
周冼兰不忍心看他这样,于是又出一记。
“婉儿对你怨念太深,若是想让她出来见你,恐怕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什么办法?”
“让她忘记过去,忘记你们之间发生的这些事。”
“……那如何才能实现?”
“拿来她的心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