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一,拿了我的玉牌去请御医来,府中的郎中忙不过来便不必再去叨扰了。”
箴氏说完这些将傅云生拉起来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可有小字?你阿娘平常都唤你什么?”
“小娘平常唤我小生儿,并无小字,若祖母垂爱,便赐予孙儿一个小字吧。”
“好,那从此以往你便叫顾柳吧。”
柳,坚韧而顽强,应中和而屈伸,含精灵而寄生,信永贞而可羡,希望他能担待起自己的抬举。
“孙儿谢祖母赐字。”
傅云生跪在地上郑重磕了三个响头,箴氏此次未拦,她已经打心底接受了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儿,也开始暗暗为她的孙儿谋划起前途来。
穆清此时只觉得脑子里嗡一声,她想过无数次顾柳是何人,甚至还从旁人那里旁敲侧击哪里是顾府,千算万算没算到眼前这个浑身散发出儒雅暄和的少年就是书中人人喊打的顾柳。
不对,看书的人一定是对他有误会,眉眼那样柔和,还在意下人情绪的人怎会是阴沟里的老鼠。
“怎么了大力?”
傅云生薄唇微抿看着她的神色,早上还神采奕奕的人现下如霜打的茄子般一下子萎靡了不少,许是初来府邸不习惯吧。
他上前一步抬起手摸上她红肿的眼:“哭的原由还没告诉我,可是来这里让你不开心了?”
带着松香的温热蓦然触上她还泛红的眼圈,穆青整个人如触电般楞在原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跪在地上:“少,少爷,小的惶,惶恐,只是小的感,感叹自己和少爷一,一样孤苦一人。”
许是未料到她会这么说,傅云生浅笑露出颊边的梨涡:“以往我是孤苦一人,现下不同,我有祖母,有爹爹,有母亲,还有哥哥,所以这种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竹一躬在箴氏身边将他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箴氏垂眸抿了口茶点点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若他真的有心,以后咱们多看顾点也不是不可。”
“老夫人说的是,依奴婢看,二少爷可是打心里依赖老夫人,面皮讨巧心肠也软,街边的乞丐也捡回来,可见咱们二少爷心地十分善良。”
说到穆清,老夫人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垂下眼帘:“那个乞丐的来路细查,若真是乞丐便由他养在身边伺候他,若不是还是早早了结的好。”
那道监视自己的视线消失了,傅云生收回自己的手,恢复了温和疏离的样子,他接过穆清手中的披风围在身上,淡淡睨她一眼:“言多必失。”
“是,小,小的记下了。”
御医开的药极好,傅云生喝了几副下去病态全全消失了,大夫人听闻此事差郎中过来又把了一遍脉,在他面前自责说没照顾好他,还挤出了几滴眼泪,穆青在一旁冷眼瞧着她装出来的母子情深戏码,心里早吐了八百回了。
管事被当众杖责之后府里明面上也无人敢慢待,这院子虽偏僻但也乐得清闲自在,能远离大夫人那些诡计多端的人,再远些也是无妨。
大夫人送来的莺莺燕燕被老夫人遣散了不少,只有一个袅袅留下在屋内伺候傅云生的起居饮食,其余的都在院子里做一些洒扫之类的闲活。
穆清作为旁人眼中为数不多的“小厮”,自然是什么活都要做一些的,傅云生的院子离主院太远,每日送过来的吃食难免会温一些,老夫人得知此事大手一挥送过来两个厨子,恩准他们在自己院子中起火做饭。
厨子有了,伙房有了,食材有了,还差点什么呢?
柴叔眼睛转了转,笑的像一朵盛放的菊花,拍着穆青的背:“小伙子,能者多劳,你踏实肯干到我的年纪定有一番作为。”
“我有什么作为我有作为。”
穆清手中的斧子都抡圆了,看着底下摆放的成小山墩的木头咬牙切齿,这么多木头,她得砍到猴年马月去。
柴叔,你真是越老越尖啊你。
“柴叔,最近怎么没见大力。”
傅云生用午膳时四处瞧了瞧,自他将大力领进府中他都在自己身旁伺候着,最近见她的次数倒是少了许多。
“回少爷,咱们院子有许多需要修缮的地方,小厮俨然不够用了,再加上小厨房日日都需要用柴,大力力气又大,下属便让大力先去劈柴了,待府中别的地方修完再把大力调回来。”
傅云生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今日午膳送来了清炒河藕,杏仁佛手,福字瓜烧里脊,外加奶白鱼片,他吃了几口觉得食之无味,便让柴叔先撤了。
他倒是想看看大力那么瘦弱的一个人是怎么劈的柴,思及此他怎么也坐不住,起身去伙房处瞧她,不成想见到她一手拿着一个大馒头恶狠狠的往嘴里送,她的手不似寻常少年的手细长,她的手小小的,抓馒头也只能违和的抓住馒头的一小半,许是吃急了,她噎的翻了个白眼,随即端起面前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碗。
“你午膳就吃这个?”
“不,不吃这个吃啥?吃满汉,汉全席?”
穆清打个饱嗝,又恨恨的咬了口馒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她说罢后知后觉的掀起眼皮儿看过去,傅云生正定定望着他,眼中还带着促狭的笑意。
“少,少,少爷,小的不不知少爷来,赖此多有冒,冒犯。”
“无妨,我瞧你吃这馒头倒觉得这馒头比我的午膳要香一些。”
傅云生侧头看向柴叔:“中午留下的吃食扔了也是扔了,不如拿给大力吧,他吃这馒头惯可怜的。”
这是当她是小巴狗了!
穆清瞪大眼睛看过去刚想拍案叫板,大声拒绝,可看了看自己手里干巴巴的馒头和傅云生泛着笑意的眉眼终是耷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