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感情自行流向他的四肢,超越头脑的控制,情不自禁的就已走向她。
比如今天决定出门来酒肆找她。
“说话!”
裴琰说不出,不知道从何说起,说他自己越界了吗?这不就是承认自己的感情了吗?她会不会躲得更远?
茶盛浓断然不肯饶人:“你说啊。我不会怪你,我何时害过你,我会尽力补偿你,决不欠你的。”
裴琰被她逼着,也被自己纠结缠绕的心思逼着,一边想坦然承认,一边又狠心断绝,他紧抿着唇,张了又抿上,很小的弧度,却也明显看得出紧张与纠结。
“我不放心。”
紧紧封之于口的感情,好像有了那么一点口舌坚墙崩塌的势头。
茶盛浓直来直去的性子也被他带到了弯弯绕绕的含蓄中。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茶盛浓从他之前疏离的行为中,猜测他已经放下了,难道人还会越疏离反而陷得越深吗?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茶盛浓忍不住直言问道。
“并无。”
喜欢你恩怨分明,喜欢你刚毅果敢,喜欢你自由不羁。
“仅是不放心。”
喜欢你身上所有不像我的地方。
“天华出过事,丘宣也不在,季舒也走了,我们五人自小相互照应,如今只剩下你和我。益城外,我护送粮草,赶不及救你,我那时以为,我们永远不能再见了,后来我回城复命,方知你还活着。”
喜欢你踏黑夜而来,解救我这个孤独的灵魂。
“我大喜,却得知楚将军将你送入敌营,你高洁,绝不同流合污,你自毁,我以为又不能再见你了。”
喜欢你挚臻高洁,恨你挚臻高洁。我终于像一点你,原来喜恨都分外强烈是这般感觉。
“万幸,牧仪大胜,带了你回来,我高兴,赶去看你,却看到一个疯了的你。”
“她们说你没事,只是忘了些事情,在我看来,却是大病一场,病容可怜,直到你好了,你记得了所有的事情,你一听说我一直在等你,你对我就与过去不一样了。”
“喜欢”两个字让我害怕。
“你刻意疏远我,而我没想到爱或者不爱,我想的只是,你独自出门,我不放心。”
有时候也喜欢自己笨嘴拙舌。
沉默,就不会越界。
刺猬的刺都要比我的爱要柔软,刺猬用刺保护自己,柔软的一面展现给信任的人,到了我这里就不一样,柔软的一面展现给信任的人,会化为砍断朋友关系的利剑,我只有以刺面对你,你才会好奇,尖刺团住的内里有怎样柔软的爱意。
“就是这样。”
上次说这么多话,还是她疯着的时候。
茶盛浓听了,又看着他,两个人都站在不亮的长廊上,而从茶盛浓的视角看去,裴琰站在长廊上,背后就是黑夜照得发黑的水,与他沉着的情绪一样,阴暗不可琢磨。
裴琰身量小,恰好旁边就有个细条的柱子,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消沉,柱子孤零零的,为了要顶住梁子,与旁的柱子远远的分开,显得他更加寂寞更加孤独。
茶盛浓叹一口气,心里不是滋味:“原来是这样。”对同伴给予肯定的回应是应该,“我答应你,今后出门玩耍,跟你报备,你放心就好,我不会连续三天三夜都不回宫,事情也会认真做的。”
“嗯。”裴琰淡声应道。
茶盛浓道:“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裴琰想也没想,只是习惯于这样做:“我送你。”
茶盛浓道:“我送你吧,我经常送人。”
裴琰心里有点别扭,但面上不显:“嗯,也好。”
送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