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夜里。 一道黑影从高墙外闪了进来,来到高台上,走近那个等他很久的人。 那是一个贵人。 一身裘狐披风,尽显尊贵不凡。 “你今晚上要是不动手,信不信,明日他们就要拿你开刀了……如今,他们手上已经有两个人证……” 来人是来告知这个糟糕的消息的。 “光有两个间接的人证有什么用?” 贵人很淡定,笑得不以为然:“我的手上可没沾过人命,也没沾过兵器,认得我的人,不认得我的人,但凡和兵器案有关的,基本上都死了一个精光,那两个人证根本就不能证明我和兵器案有什么关系。我怕什么?” “的确,他们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但是,如果萧祁御把这两个人证提交给萧离,凭着萧离那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性格,肯定会心生戒备,往后头,你再想起事,那就难了……叔,你可要想清楚啊……” 来人有力地提醒着:“现在应是最好的时机,你反出去,回头,我再让太子构陷萧祁御,大凉必乱,你到时正好可以借此良机攻城掠地。” 他替他想得极为周到。 贵人却哼了一声:“萧离的功绩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若他的皇子不出大错,我突然起兵,肯定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他看得很透很透,说罢,一顿,目光咄咄地盯着来人道:“虽然这些年,我屯了兵,也私造了兵器,还贩卖铁石以谋利,但是,若无必要,我并不打算真的造反。可你,却一再地鼓动我挑起战乱,请问,你到底意欲何为?” 来人顿时愕然:“叔,我自然是希望助你成事,而得荣华富贵。否则,我如何有出头之日?” “不对,你心机深沉,所图肯定比这大的多……所以,这一次,我肯定是不会让你如愿了,这个兵,我是不会起的……” 对此,他已下定决心。 那人脸色微微一沉,继而一笑:“恐怕你已经不得不起兵了……” 话中的笃定,让贵人不由得面色惊警起来: “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 那人飞身而去,只低低落下一句,“你会知道的……很快。” * 十日之前,洛浔阳入了军营。 这是他们洛家的军队,数量不多——他们洛家是有封地的,封地有上万人马。能带到京城的,就只有两三百。 他们驻扎在城外,成为护城军的一份子,平日里由洛家的人带领着,服从护城军主将的调配。 护城军的将军名叫杜朗,是皇上的亲信。 洛浔阳入了洛家的军营,当的是一个小兵,平日里就巡逻巡逻营地。 父亲与他说了:“现在是闲职,等你在军中日久,稍稍立了功,就能当洛家军的指挥使。至于现在,你了解了解了军中的情况就好,不必太过认真……” 对于洛浔阳来说,这真的是一件无聊之极的差事。 想想以前,他满世界的跑,满世界寻好吃的,满世界的破案,满世界的行侠仗义,日子过得是何等的滋润,何等的惬意。 现在呢,他被关在这小小的军营中,要么就是四处转转,要么就是关在营帐内,对着火炉烤烤。没有喷香的美食,没有刺激的历险,没有阿姜的谈笑风声,也没了精彩的每一天。 日子变得无比枯躁,时间变得无比的慢。 这样的日子,每一天与他都是煎熬。 直到他发现了一个秘密。 军中有个厨房,每天外头都会有人送来蔬菜,和猪羊牛肉。 洛浔阳瞧见过,量很大,但,每日军中的伙食,除他吃的还好,其他人的饭菜当中,荦菜并不多,照那个量,应该吃很好才对。 这里肯定有问题。 可能因为和沐云姜混得久了,所以,他对于不合理的地方,就会生出疑问,然后就会忍不住悄悄去调查。 根据调查所得,他知道了这么一件事: 厨子不住军营。 他是附近一个村子的人,每天,他会带上几个帮手过来做三餐,忙完一天的活都快半夜了,他和伙计们会赶着马车回去。 这也正常。 不少军营,会另外配厨子,厨子离家近,就会住家里。 有一天,洛浔阳发现,这个家伙趁所有人都睡着了,悄悄把蔬菜和肉装在筐子里,带回了家。 本来,他想上报的。 但他觉得,这件事上头可能有人知道,上报估计没用——之前,他入军营当差,并没言明身份说自己是谁谁谁的儿子。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自己直接报给父亲知道,可他觉得事情还没查清楚,直接报给父亲知道,不合适…… 于是,他悄悄地就跟着去了,赫然发现,在他们村附近一处山洞里,有人在私造兵器,数量还不小。 从山里回来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恍恍惚惚的,感觉浑身一阵一阵地在发冷——他听说过的,三殿下萧祁御在查北山军备司。 大凉的军备上,有人在造劣质的兵器。 而山里那些兵器,却是无比精良的,这能说明什么? 有人在为揭起内乱而作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