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调转回来:“贺兰兄,你……”
“居延兄,我有些不舒服,先睡会儿,你别管我了。”
贺兰韫无奈推开乖巧趴在床边关心她的萧衡。
有些厌烦他的婆婆妈妈,细心体贴。
“啊?哪里不舒服啊?我会点医术,可以帮你看看。”
萧衡好心问候。
毕竟作为室友,合该互相照应一下。
贺兰韫不耐皱眉:“我躺一会儿就好。”
“这,你看起来很难受,到底怎么了?”
萧衡瞧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忧。
怕她硬抗病痛,折腾坏了身子,一直询问,喋喋不休,终于惹恼了贺兰韫。
“哎呀我肚子痛,不关你的事,你出去啊!”
她恼怒地呵斥他。
“你……”
萧衡被她吼得不知所措,无辜地抿抿唇,收敛目光,默然走了。
贺兰韫掀开被褥,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后悔:“我,是不是伤到他的自尊了……”
她彻底清醒了。
躺在被窝里,忍着痛楚,自责半晌。
过了好一会儿,开门声又响起了。
贺兰韫连忙躲入被子里,假装睡着。
萧衡小心翼翼拍醒她:“贺兰兄,贺兰兄醒醒。”
“唔,怎么了?”
贺兰韫态度好转,假装没有发生刚刚的事情。
萧衡将胸口里藏着的滚烫的暖炉取出来,递到她冰冷的手心,热忱道:“你应当是下午吹风吹久了,小肠寒凉,用这个捂捂,再喝点热水,能缓缓。”
“你……”
她散着发,忽然泪落,哑着声音问他。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都是室友,关心一下嘛。”
萧衡温柔笑道。
想着“他”素来娇气,皮肤比女子还嫩,在家估摸着也是深受家人疼爱的富家小公子。
不远万里前来求学,毅力恒心,学识才华,皆是被师长们连连夸赞。
这样翘楚同窗,百年难遇,若不珍惜,后面还不知道自己会跟什么人同流合污去了呢。
他想得单纯,几乎没有察觉她的异常。
贺兰韫抹了抹泪,破涕为笑:“那我凶你,你不讨厌我吗?”
“哎,谁还没点脾气了。”
萧衡大方眨眨眼,坦然接受她别扭的歉意。
贺兰韫垂眸:“那你怎样会讨厌我呢?”
“啊?”
萧衡一时语塞,想了想,他天真说,“只要你不骗我,我觉得我不会厌恶你。”
……
“呵……”
贺兰韫冷笑一声,出神地盯着烛火凄冷摇曳的影子。
“我是骗了你,但你现在不也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了吗?”
这样含情脉脉的温柔,她曾经甚感厌烦,如今却是求而不得,空自惋惜。
亲手毁掉的东西太多太多,如果现在再多一个人,心便可以再空出一阙角落,装下她的信念和野望。
“呼——”
正当此刻,帐帘被人轻轻掀开。
“公主,苏姑娘来了。”
婢女的通传,让她醒神,淡淡嗯了一声。
苏婵嫣谨慎进来,低垂眉目,恭敬参拜她:“民女叩见符玉公主。”
“谁让你来的?”
贺兰韫示意她免礼,顺便多疑审问一句。
苏婵嫣款款起身,平静道:“是关大人说您贵体有恙,让民女前来诊治。”
“哦……”
她的语气里有一丝淡淡的怅惘。
“那你不用瞧了,我已经好多了。”
“嗯?公主……”
苏婵嫣迟疑地看向她冰冷的神色,欲言又止。
“本宫常年养病,吃药休息便可,现下已缓过来了,你不用再近身折腾了。”
“这……”
苏婵嫣淡淡垂眸。
婢女小声提醒道:“苏姑娘,公主不喜旁人触碰,你先回避吧。”
“哦。”
她领悟要旨,轻轻点头。
贺兰韫挥挥手,冷淡道:“小荷,将本宫的药方递给苏姑娘看看。”
“是,公主。”
婢女从宝盒里翻出一张泛黄的药方,转手给苏婵嫣。
她认真察看,隐隐觉得纸上字迹有些熟悉,却又忘了是谁的风格。
“嗯,公主常年吃这药吗?”
苏婵嫣低声询问。
贺兰韫垂眸,冷漠应了一声:“嗯。随身携带的一些存药,已经吃完了,你帮忙熬制一些新的药丸吧。”
“可是这上面的药材都很稀缺珍贵,边疆荒乱,可能凑不齐原方……”
她谨慎回复,面露为难。
贺兰韫也无责怪之意,声音平静:“你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本宫听天由命。总之,工期未尽,符玉也无颜回朝面圣。”
……
“这是她的原话?”
关殊序愕然蹙眉。
“她也太拼命了。”
苏婵嫣点头,默然片刻,若有所思。
适时,外面的风雪声小了。
一道凛寒身影缓缓入内。
她微微侧身一瞥,目光倏然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