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怎么了?”
“……”
萧衡抿紧了唇,忍了半晌,才竭力压制下了自己心口翻涌的怒潮。
他故作平静道:“工期未尽,城防仍是纸上空谈,此刻撤兵,若是蛮夷趁虚而入,不仅前功尽弃,更有可能直接逼进明洲主城。到时候明洲边境必生战乱……”
“那剩下的你们就修快一点啊。”
她向来严谨的谈吐,此刻却像是任性脱口而出。
众人诧异看向贺兰韫,猜不透她是何意。
“这……”
萧衡脸色一白,咬牙切齿,认罪一般的语气。
“明洲这些年因贪官金银虎的敛财,民生凋敝,财库空虚,筑城之事,难以急竣。”
“哦。那是谁曾经对金银虎万般纵容呢?”
贺兰韫反问,眼睛里甚至含着一丝笑意。
“……”
萧衡无言以对。
深知她在报复。
报复她当初因意见相左,被明洲王驱赶离城的过往。
“养虎,养虎,就会为患。你的王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贺兰韫坦然质问。
声声借喻,如同巴掌扇在他脸上。
萧衡几近无地自容。
她在嘲讽他不自量力,铤而走险,利诱外邦,仍是输得一塌糊涂。
“公主……”
他软声喊道。
贺兰韫冷酷打断他的话。
“薛将军现在有伤在身,须得回京修养,之后还要镇守北疆,毕竟皇天后土,又不是只有明州这一块地……”
她的轻描淡写,将他躬身耕耘半生的明洲视为可有可无的弃子。
“你……”
萧衡气得头晕目眩,却欲言又止,默然沉思。
她在试探明洲王如今的根基,我不能再顺着她的话争辩。
贺兰韫,你把我算计得好狠。
“还请公主三思,此事从长计议,成全两方,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
萧衡隐忍的声音里已然带了一丝恳求。
不利的形势面前,任何心计都不过是徒劳挣扎。
“……”
贺兰韫明眸微沉,也不表态。
直到关殊序相劝:“萧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明洲百姓想必也为此惶恐,公主此意见提得委实仓促,不如商榷一番,再做决定吧。”
“……”
贺兰韫仍是没有松口,匆匆说了一句修复好地图,改日再议,便径直离去了。
萧衡紧皱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
连着几日,隔壁营中都有人马流动的动静,很是喧杂。
忍无可忍出帐看去,才发现对面撤走了很多人。
苏婵嫣几番打探,才知道薛凛他们即将整装回京,离开明洲边境了。
可边城还未竣工……他们走了,风险岂不是很大?
难怪最近阿衡总是早出晚归,心事重重的样子。
原来局势变成了这样。
苏婵嫣恍若失神,有些无能为力,不能帮他分担些压力。
“娘亲……你怎么还不去看爹爹。”
芽芽从里帐跑出来,拉着她的手摇晃。
她听说薛凛受伤,几次嚷嚷着让她去医治。
毕竟血缘之亲难以抹灭,她的担心,苏婵嫣也不愿视而不见。
但听说那位老军医已经回来了,过去了应该也用不到自己。
“……”
苏婵嫣沉眸叹息,还欲拒绝。
芽芽倔强地搬出她的药箱,推着她的腰往外面赶。
“你去,你快去,爹爹都受伤了,等下流血死了……”
“啊,芽芽……”
苏婵嫣为难地看着她,想跟她说明现在情势生变,两军联谊失效,她不能再随便过去,但又觉得这个话题太过严肃,无从说起。
“爹爹,爹爹不是因为救你才受伤的吗?你为什么不去看他?”
芽芽天真地问,泪汪汪的眼睛仰望着她。
“我……”
苏婵嫣轻轻抿唇,犹豫了片刻,她接过药箱,道,“好,我去给他送些伤药,你不可声张,就在帐子里等我回来。”
“好!”
芽芽欣慰点头,挥挥手告别。
“娘亲一路小心。”
“哎……那你好好看书吧。”
苏婵嫣无奈望她一眼,匆匆离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苏玲琅就追回来了。
一个多月未见,她在外奔波,音讯全无,今朝回来,却是芽芽接见的她。
“姨姨,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小娃兴奋扑入她的怀中撒娇。
苏玲琅笑着将她抱起,一边询问:“芽芽,你娘亲呢?”
“唔……她,她出去了,还要一会儿才回来。”
芽芽想起苏婵嫣刚刚交代的话,不准透露她的行踪,便说得委婉了些。
苏玲琅忧心忡忡地将她放下,神色好似很着急。
“姨姨时间不多了,你将这份信收好,等她回来交给她,好不好?”
“啊?姨姨你又要走吗?”
芽芽依依不舍地拉住她的手。
苏玲琅蹙眉:“我,不走。只是去了断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芽芽好奇询问。
“乖。”
她摸了摸芽芽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