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看到顾今走近也并未多言,只简略结束道:“……结束后送郡主安全回府。”
顾今闻言脚步一顿,道:“你不和我一起?”
“我还有事。”
她反复吸气才稳住心神,气的眼眸都比以往亮了几分,指着顾朝“你”了半天,最后撂下一句“你爱去不去”甩开人自己进宫去了,云枝见状向顾朝一福身也急忙追了上去。
这千灯节明面上是祈福盛会,可也是年轻人私下互相相看的绝佳机会。如今大周相较前朝民风已然开阔许多,极为严苛的男女大防已经隐隐破冰,不然像她这样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随长辈兄长,是不能独自参加宫宴的。
不过她本就不爱这种场合,自然也兴致缺缺,可云枝却丝毫不受她影响,像只刚出笼的小雀儿一样看什么都稀奇,在原地根本坐不安稳。就连顾今也慢慢被她的情绪感染,觉得满园景致顺眼了许多。
天边逐渐落了红霞,宫灯纷纷亮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灯油熏香和年轻女子的脂粉香。宫内少年少女渐多,认识她的人也多了起来。前些日子顾王府与谢府的纠葛早已传遍京中,但碍于两家的威名才没人敢在面上与她打听,只敢远远瞧着,一眼扫过去各种人群神色各异,朝着她们的方位指指点点。
“你们说顾家郡主这么凶蛮,日后怎么许的到良配?”“可我怎么听说她快要定亲了呀?”“怎么可能?她进京两年还从未听说相看过人家。”“我姨娘家与宫内有亲,这可是宫里面传出来的消息。”“真的吗?也不知是哪家这么倒霉。”“……”
众人离得不近可凑在一起的议论声却不小,还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连顾今都有些好奇他们在说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顾今不在意这些,云枝却觉得自家郡主实在冤枉,明明没做什么却要被硬安上许多恶名,便忿忿地说:“郡主,真该让顾流跟来撕烂他们的嘴!冲着我们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真是讨厌!”
顾今实际上是个极好伺候的主儿,只要没人当面惹她便能安安静静地坐一晚上。见云枝呆不住了,便细腕轻摇让她自去玩耍。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没过一会儿她就又听到一阵嘈杂声,听动静似是冲自己这边来的。
抬头一看,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女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把短剑往自己的桌子上一拍,杏眼一瞪明摆着要来找茬,“这桌子,本姑娘要了,你再去找别的地方坐吧。”
顾今奇了,顾王府虽然历代镇守南疆在朝中地位尴尬,但认真计较起来身份仍是十分尊贵,因此从来都是她在外面横行霸道,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横行霸道。她一时间倒还生了几分兴趣,尤其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副单纯不做作——本姑娘就是目中无人的模样,竟还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顾今仔细看了看她的样貌觉得并不眼熟,笑了笑道:“我能知道你是谁吗?”
少女哼了一声,“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好吧。”顾今故作为难地点了点额角,而后蓦地绽出一抹笑,转身将自己的茶盏端起,冲还站在原地的少女挑了挑眉:“你不是要桌子吗,搬走吧。”
少女愣了半晌,待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耍弄了,耳朵红的要滴血似的,杏目圆瞪,“臭丫头,本姑娘今日心情不好,你自己撞上来就别怪我割了你的舌头当下酒菜!”话闭从腰间抽出一节小马鞭,攥着劲直直抽向她的脸。
顾今见她言行之间透着股诡异,心中不由生疑,若是普通勋爵家女子不该有如此狠辣的言辞身手,可若是宫中贵人却不又见尊称。
心中思绪不停,可身手却仍行云流水。顾今略略向后一仰,看着拧着金线的马鞭从自己眼前扫过,顺着惯性一扭身将茶壶茶盏放在旁边。少女见状,脚下微动眨眼间已贴身而来,正伸手欲抓,却见顾今身形微移恰与自己擦身而过。
她最厌烦这花里胡哨的招式,干脆扬了马鞭摸向桌上的短刃,心里较劲非要眼前这牙尖嘴利的女子好看,转眼间将已经出鞘的短剑被灌了力直直朝顾今掷来。
本就是小打小闹,更何况还是在千灯宴会上,顾今压根没想到面前这少女竟真敢用开了刃的兵器伤人,身形欲动,却突然感觉胃部一阵绞痛,脚下步伐一时不稳,眼看寒刃就要直逼面门——
“郡主!”
“公主!”
顾今强迫自己闭眼后仰,听到那声公主便暗道果真是个硬茬。
“噔——”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势如破竹的短剑就像是被更锋利的东西削断了。炸开的两截雪刃随即被披风挥开直直插入一旁的花圃,周遭一瞬间鸦雀无声只留下兵刃断裂的嗡鸣。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顾今踉跄着站稳,睫羽微颤,抬眸看到拦在自己面前的一道欣长清濯的身影。
来人一袭青衫,以披风作缓为她挡下一击。墨发玉冠,似琼枝玉树,站在亭外细雨中,飘飘然似不可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