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她一只能将人吓尿床的鬼竟然成为了奴隶。
他笑着,打开一个葫芦,将沈青青放在了里头。她就像阿拉丁神灯一样,只要他搓搓葫芦带声叫唤,就能立马现个形。
“沈青青,出来。”
一溜烟从那窄小的葫芦口飘出来,展开了人样,一身白色连衣裙,黑发垂到肩头过了腰,一副死无可恋。
林家住在郊区别墅,平日里就一个打扫阿姨在走动。休息日没出门的林跃在房里老是喃喃自语,打扫阿姨好奇心驱使下便走过去瞧了瞧。
“背个李白的诗来听听。”
“听说你还会跳芭蕾,来,跳个看看。”
几次经过林跃房门,打扫阿姨以为他是在与朋友视频。直到路过落地窗,才发现他是对着一堵墙在喃喃自语,并且好像真看到什么似的,笑得捂了肚子。
打扫阿姨头皮发麻。
这家人听说能通阴阳,这一米八八的大学数学老师听说更是招阴,从小就戴着黄符护体。前段时间一没戴,据说就遭了邪气入体,人都进医院去了,差点在鬼门关没回来。
一阵阴风从院落飘过,让她不由得自求多福。
同样自求多福的还有沈青青。
除了在林跃改作业写学术论文时需要娱乐他这狗崽子来还债,还得在他学校发挥第二只眼的作用,帮他盯考试作弊、上课吃东西讲话的学生。
他带的班级,出勤率和成绩在她勤勤恳恳之下都有了提高。
期中,班级平均成绩还全系第一,因此她得到了他的嘉奖。
“这段时间辛苦了,想要什么,给你买。”
“你买了,阳间的东西我也用不了。”沈青青翻了个白眼,坐到他的床上去。
他顿了顿,似乎忘记对话的是只鬼:“或者你提,我能做到的就给你。”
离新一轮的七七四十九天还有四十天,她已经被囚九天,每天像只宠物小狗逗他开心之余,门都没出,一点新鲜阳气都没吸到。现在他终于是起点怜悯之心,想起要给根骨头了。
她不得机灵些吗?
脚步已经漂浮到走几步都艰难了,沈青青立刻飘到他的面前。
“真想给我点奖励,那就渡点阳气给我!”
“怎么渡?”
“你不知?”
都相处过一个月,吻了一个月了,他竟然不知道一只鬼在做什么。
“不知。”
“你装什么傻充什么愣!大方点给我!”
捧起他的脸,沈青青郑重迎上。
“就这样啊,以前做过的,你还说还要来着。”
不如之前,他僵硬得很,牙床甚至都不开。或许这方式他只想跟他的白月光一起做吧,他抓着椅背的手,青筋都要爆裂了。
连脸上太阳穴都鼓起了经脉。
趁着他发飙之前,吸够的她,赶紧说:“跃哥,开个玩笑,不要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吸,我可就精神了,我想到该给我什么奖励了。”
“放我出去三天。”
沈青青飘到他一旁,看着他电脑里ppt在转放着,视频里的人正在发言,旁边的小框都是参会人。
林跃正在开着线上会议,因为刚刚奇袭他的动静,他不小心触了公放按键,群里的人都听了他开麦在问:“然后?”
“去吸别的男人的阳气?”
“你......不许!”
群里如同炸雷,纷纷惊觉。夜晚八点,有人正在林跃身旁和他一起开会,并且从屏幕上看他耳朵红透了。
身边人必然是个女的。
群里刷起了整齐的:恭喜恭喜,林跃有女票啦?铁树开花啦?
“为什么不许,不吸不维持人形我就投不了好胎。来世谁还做一个穷得都付不起学费吃不饱饿晕后糊涂吃了头孢和了酒、把自己送走的艺术生。”
上辈子父母破产,让上着烧钱专业的沈青青经常抠着一百块钱过一个月,把自己瘦得面黄肌瘦,最后还是省不下学费默默休学。
更倒霉催的是,她生了病,病糊涂了把酒和头孢一起喝,将自己停在22岁的青春里。
下辈子,她可不这么活了!
得努力!
下辈子当个富二代!
林跃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离开了摄像头。
群里都没心开会了,屏气凝神,激情留言:林跃你要做啥子,留妹子过夜记得关视频呀。
离开视频的林跃拿着纸巾蹲了下来,和沈青青一起坐在了地上,拍拍她的脑袋,第一次收敛了二世祖的样子。
“地上凉,不哭了,上辈子过去就过去了。”一边将纸巾递过,“会不会想你爸妈。”
吸了阳气,就能碰实体的沈青青接过纸巾。
“因为破产,他们被追债,爸爸心脏病发死了,妈妈抑郁症自杀了。生前我偶尔会想,但连生计都顾不上,就顾不上想不想他们了。死后我又发现只要鬼愿意是能插手人间事的,可他们连来看我也没有,我就不想了。”
“死后我就更没有心了。”
哭着哭着,也累了,林跃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陪伴,更将肩膀借了出去。
他看着哭累了的鬼,见她原本虚实难定的身体因为他的阳气连落泪后水珠子都清晰可见,落在了他手心里还有温热触感。
第一次觉得,她曾经实实在在是个人,还是个在困境里逆向而生的开朗大学生。
只是命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