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温明薏嘴角软了软,勾出一个媚笑。
“若是黎小公子喜欢,便继续唤奴家苡素吧。”
她眼神缠绵,絮絮低语:“毕竟斯人已逝,对故友有几分想念,无可厚非。”
“——奴家明白您的苦衷。”
黎子未正欲回答。
此时一阵清风迎面而起,裹挟着泠泠的秋雨。
他默然几许,咽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起风了。”
他听见自己还算平稳的声线,佯装自若道。
“方才舟车劳顿,一路辛苦。”
“……回府吧。”
—
温明薏伸手推开新雨后的房门,收起手中纸伞。
她走进厢房,随意一瞥,却发现矮几上青白釉瓷熏炉的位置被人略微挪动了一寸。
温明薏踱步而前,仔细打量。
透过袅袅腾升的烟雾,凝视片刻,果然发现香炉脚底处露出了一角淡黄的信纸颜色。
她伸手抽出信纸。打开来,发现纸上仅是寥寥几笔——
“二十七”。
“娘子,这是淑妃的字迹?”清平问道。
“是。”温明薏掀开香炉的封顶,将那张小小的信纸投入其中,焚烧殆尽。
“她准备行动了。”
“需要属下安排人去协助吗?”清平道。
“不必。我如今顶着黎子未妾室的身份,出事前恰好外出与人见面,本就可疑。” 温明薏沉思片刻,蹙眉道,“今日我入府时恰好与黎子未相撞,即使他没有细细盘问我去了何处,也并不代表事出之后他不会起疑心。虽说他身为参知政事,按理来说应当只负责朝堂之事,与青灯摇那帮人应无甚关系。但若我们贸然派人行动,明日赵千澜一遇刺,结合我今日出府后行踪不明之事,青灯摇顺藤摸瓜查到黎子未身上,不知是否会也顺着他查到我们。”
清平跪地道:“是属下疏忽,未将黎公子回府之事及时禀报给娘子。”
“你与我一同前去,不知消息实属正常。此次是宫中探子职责疏漏,错不在你。” 温明薏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明日你入宫时,与探子们知会一声,让他们自行领罚。”
“是。”
“我暂时不想要赵千澜那条狗命,所以明日的刺杀不会成功。你的任务,仅仅是将她带出皇宫。”
温明薏合上熏炉,严厉道。
“——记住,不要让你手下的人去插手刺杀的任何一个环节。”
“属下明白。”
—
“有没有人来搭把手!快快快!!”
宫婢努力端着一沓半人高的玉盘,但她有些吃力,就快要支撑不住。
另一位个子稍高的宫婢听见她的呼喊,赶紧跑到她身边接过一部分。
“你胆子真大,这么珍贵的东西也敢一次性拿这么多。打碎了这些,把我们两个都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
“——翠雨姐姐!”
小个子宫婢眼中霎时溢满惊喜,而后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好久都没看到你了!我这不是怕搬不完嘛……不过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怎么如此大的阵仗?”
翠雨看上去有些忧愁,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色,“我最近一直都在忙净秋空的事务,自然是很久都没和姐妹们见面了。你们也知道,自从淑妃娘子之前的那个贴身婢女青雪前段时间无声无息地突然暴毙之后,我就被她点中,负责处理这宫中的各类事情。今日是娘子的生辰,本是要办宫宴庆祝的。但娘子从来不喜大型宴会,所以这次也坚持只在净秋空里略微摆一桌酒席,我们自己庆祝一下便罢了。今日夜宴,说是官家也要来,自然得花大力气准备。这阵子,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
“真的吗?看来今夜的宴席真的很重要啊,我得赶紧去小厨房帮忙才是。”小个子宫婢惊呼道,“不过青雪姐姐那件事,说来也是可惜。那时候太医也来看过,说青雪姐姐应当是劳累过度,才猝然死亡的。原来净秋空平日里竟真的有这么多事务,居然忙得连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翠雨姐姐你可千万注意身体。”
翠雨失笑,“我会的。”
“来,我帮你把这些盘子送到小厨房去吧。”
送到小厨房后,小宫婢挥了挥手,笑着和她告别。
翠雨回过头时,却蓦地有些黯然。
她加快了脚步,快速踱步到寝殿,对着梳妆台前的人行了一礼。
“娘子,已经大致安排妥当了。”
陈晓归抬手簪上最后一支珠钗,注视着镜中妆容秀美的脸庞,点了点头。
“温明薏的人,做事果然利索。”
翠雨回道:“素枕娘子已将属下送入净秋空,从此便是娘子您的人。”
陈晓归站起身,“罢了,纠结这些并无用处。毕竟,吾马上也要成为你的同僚了。”
“娘子,娘子!”
寝殿外小太监叩着门框,语气急切。
“什么事?”
“官家来了,已经到正殿了。”
翠雨闻言,推开门,将他放了进来。
她低声道:“今夜要用的剑,可准备好了?”
陈晓归从梳妆台上起身,朝门外走去。
她行至正殿殿门处,一抬眼,便望见了正端坐在主位的赵千澜。
“官家怎的提前来了净秋空?妾还未备好宴席,倒叫官家饿着了。”陈晓归眉目舒展,笑着问道。
“今日是你的生辰,朕自然要提早一些来。”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