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如此。生性有些孤僻冷淡,要再遇上一些难缠或者没点觉悟的,他便板着一张脸,不给别人好脸色瞧。四个人里面,除了风眠不惧他,他们都对他有些害怕,他们细细说来,是说这位苏木神君在一众弟子中修为觉悟极高,虽然排行第七,乃是因为他入门时间太晚,可要论仙法道行,恐是扇殊神君也比他不过的。
“那时我还在东海,尚不过十来岁,就听闻有少年去中曲山上降了驳马。后来才知那便是七师兄。”七薇说。
“那驳马有何来头?”小枝问。
“就是山上的凶兽,以老虎豹子为食的一种马,头上长着一只角,白色的身子,黑色的尾巴。叫起来就跟打鼓一样。”
“那它如今养在哪里?”
“在后山的瑶池旁,七师兄每日都要去喂食的。你若想看,哪天等我们得了空一道过去,只是需远远地看,那玩意儿只听七师兄的话,旁人若是近了它的身,便不得了了,你千万别靠近它。那中曲山上的老虎豹子让它吃了个精光。”
“那你且说说又为何惧怕苏木?”
除了风眠,他们三个面面相觑,竟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子期从桌子上跳下来,道:“他的厉害,等你读书习法的时候便知。”然后只默默的笑。
“怎地不好了,他难道会吃了我不成?”
“也不是会吃了你,只是有你受得。”
“……难道他日日不要我吃饭,让我饿死在山上。”
“师父让七师兄监督我们的功课,我们几个,除了九哥让他省心,一点就通,其余几个在他眼里都是草莽。平日里,我们也不敢惹他,怕他罚我们。就偷偷在一处乐,那日不知是谁偷了师父酒窖中的酒来,喝了个酩酊大醉,误了早课。七师兄见了,罚了我们一年不许出山,又放了那些侍女和侍卫的假,说九哥是个大的,便让九哥打扫了一年院子和后山上的树叶。”
“这等惩罚之事,为何不是师父来作定夺?”
“那时师父尚在闭关,让大哥管理一众子弟,七师兄只监督我们几个后入门的功课。”
……
是夜,小枝见天色已黑,几个师兄师姐都回了各处去,留下她一个人在房中,还有风眠安排给她的贴身侍女如是。
此刻才意识到这一天竟已经过完了,想来凡间又是一年,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节,是已过隆冬还是春日已至。明明才是今日才辞了二哥,离开故乡也不过半月有余。
摇摇晃晃地踱步到窗边,看到群星闪烁,银河光转,一轮明月悬于中空,身处在异地仙境,如同置身于浩瀚星海,实在美轮美奂。
小枝遂唤了如是进来,问她可知如今凡间时节,那侍女只摇头,并不知其中奥妙。只说知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次日醒来,侍女进来帮她梳头,又拿了一套与盈歌和七薇一样的衣服给她。头发改了往日的双平髻,梳成单螺髻的形式,中间插一只步摇,上缀翠玉,下坠白珠。额前的刘海一并被收起。
坐在铜镜前,她看一眼镜中的模样,竟比平常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质,再换上衣服,缀上母亲给的香囊。
她见自己此番模样,便问那侍女是否有神君的样子,那侍女笑她,说姑娘这样装扮确比昨日要精致许多,神君的模样也是有几分的。
“那你是说昨日便不好了?”她说。
“昨日自然也是好的,只是姑娘既已过十五,就不适合再梳那样稚气的发髻了。”那侍女道。
说完便出了门朝乾坤殿走去,一路上只见院内各师兄已经开始修炼剑法,园中的白玉兰已经开出一大朵。
到了乾坤殿中,只有风眠神君坐于殿下,见她进来,连忙笑道:“你这样倒是比昨日要精神许多。”
“你们都这样说,倒是不知以往我那装束是有多难堪。”她说。
“是么?还有谁说了?”
“你猜?”
“想必那人也是十分不错的,与我有一样的眼光。”
“不是别人,正是你昨日分我的那个小侍女。想来风眠神君知音甚多,头一回见的竟是个红颜知己。”
风眠自知被她耍了,竟让她拿自己与一个小侍女做比较,着实生气。想她在山下还说自己是王八的事情,只念她年岁尚小,也不好计较。其实心中却对她有另一番欣赏之意,平日里和各个兄弟姊妹说话也没有和她说话这样刺激,他又是个闲不惯的,无聊的时候便去找苏木,可苏木却根本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和另外几个师弟师妹一处打闹也都是日日如此,另外几个年长的平日里便不多在一处玩笑,而她却令他又高兴又生气。比其他几个师弟师妹要有意思的多。他不过是想从她那找点乐子,可谁知却反被对方给耍了。
待她坐下来的时候,子期、七薇和靖和也一同入了殿,各自纷纷坐下来。
那风眠神君见他们都已经到了,从座位上起来,说:“师父昨日吩咐让你先读这些书,子期他们几个先前已经读过,今日便做温习,你们几个日后便在一处读书。”
说完便从身后抱了一大摞书过来摆在她面前,有《道德经》、《南华经》、《易经》……诸如此类。
她见眼前的书已经堆积如山,想自己在凡间的时候也不过刚刚读完四书,如今眼前的景象却像是那些要进京考取功名的学子一样,十年寒窗,须得废寝忘食,不知昼夜方能有所进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