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窥见心事，她忙寻个借口。
“那时在朱家别院，如果我跟从谦阿兄走，你会怎么样？你……会被打回狼窟吗？”
狼窟？魏溪亭愣了愣，猜其所指为相府。那地方，说是狼窟，倒也贴切。
“臣不做无把握的事。”
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很快，两人抵达胡杨林。苏农延等在三岔路口，见到他们，迎面而来。
“我得先去办件事，即刻启程。你们什么打算？”
“向西。”魏溪亭先下，再去扶她。
予她大氅，苏农延堆笑:“小石头，我想和溪亭说几句话。”
点点头，李书音识趣地牵马走向凉亭。
“你想说什么？非把公主支开。”
“你猜，她去找你之前说过什么？”
挚友的眼神意味深长，直看得魏溪亭内心打鼓。
“她说，你活着她就去接你；你若不幸，她也绝不让你孤零零地留在那儿。她在意你。”
轰隆隆——
好友的话宛如惊雷，震得魏溪亭局促，忙纠正:“延之，莫胡说。公主对任何南凉子民都会如此。”
“是吗？”苏农延挑眉，“她是谁？南凉武帝和青山君亲自教养的孩儿，会不谙世事？”
不懂朋友意欲何为，魏溪亭满脑子都是那句‘她在意你’。
“南凉时隔六十年才出这么一位嫡公主，她在南凉人心中，地位和威望非比寻常。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目前而言，以你的能力，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
窃喜中回神，他承认好友所说。
“她受强者教育，有勇有谋，些许坎坷打不倒她，反而能助其成长。
你若想真正地护她周全，只有一条路可走！往上爬，站到权势之巅去！
我知道，凡能护她，你势必披荆斩棘，无畏无惧。
我祝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更希望你好好活着。你倒下了，不会再有人像你一样护她。”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苏农延表示，想跟李书音单独说几句。
“这些事我会处理，你别给她压力。”
“明白。”
去凉亭换她，魏溪亭时不时地朝岔路口张望。
发现端倪，李书音疑窦丛生。
苏农延倒挺爽快，言简意赅。
“小石头啊，想必你也知道，最近北面局势稍微混乱。安全着想，我跟你提个建议，你听听看行不行。
根据《北境合盟》规定，西浑邙山为中立地带，禁干戈杀伐。我可以找可靠之人护送你过去，等风头过后，再接你离开。
或者，南疆雾水谷与外界隔绝，我也可以差人送你去那儿避险。”
知道苏农延背景强大，天南海北找个栖息地很容易。但她同样听得出言外之意。
缄默片刻，她问:“离开中都后，你和魏卿一直有联系？”
眸子倏地睁大，凝滞刹那，苏农延眨了两下眼皮，“嗯，对。”
“难怪魏卿能这么快找到我们。”
半月相处，苏农延知道小姑娘心理年纪成熟，怕再谈下去出岔子。
“如果邙山和雾水谷，你都不想去，我还可以找其他地方，绝对能保障安全。”
驱离之意极其明显，李书音也不兜圈子:“你若有话，直说无妨。”
“溪亭人脉广，护你一时不成问题。但此次不同以往，他若誓死护你，将面对什么对手，面临什么处境，你应该比我清楚。
他走到如今，很不容易。身为朋友，我自不愿见他螳臂当车身陷险境。
故，恳请你放他一条生路。
我保证，我们绝不会不管你。我的处境比他好很多，我可以先代他保护你。”
青山冷面尧，北境苏农延，真心实意待他者何其多。
历经磨难之后，李书音早就于心不忍。亲眼见到魏溪亭安然无恙，便万分知足了。
原就没打算再继续拖累他，但她想了解一件事。
“你可认得我二姐？”
突然提及南凉二公主，苏农延疑惑。说:“相识多年。”
“她和魏卿关系很好？”
愈发纳罕，苏农延偷偷观察，试图找到点儿蛛丝马迹。然而，李书音像在闲话家常，云淡风轻的样子，令他捉摸不透。
最后，他只得据实以告:“推心置腹，可托生死。”
凝神静气，若有所思，她微微颔首:“世子所言，我记下了。”
淡漠疏离清晰可见。
“小石头……”
“诨名过于亲切，未免旁人闲话，无辜牵连世子。以后，还请以封号相称。”
知她绝非孤傲之人，苏农延欲作解释，却被打断。
“就此作别，世子保重。”
言罢，唤来魏溪亭一起送人。
夜间天寒，风卷胡杨林，呜呜咽咽，半弦月冒出云层，薄雾蒙蒙。
好友牵着骆驼频频回首，余光瞥见身边人冷若冰霜，魏溪亭忐忑不宁。
她在想什么？
苏农延离开一阵子，李书音才回神。“今晚在哪儿落脚？”
大氅随意搭着，未拴系带。魏溪亭帮忙给她系上，顺口问:“延之和公主说了什么？”
“他问我，阿木尔朝哪个方向走了？我说，朔方。穿过沙漠，就是朔方部，对吧？”
“嗯。”魏溪亭将信将疑。
小碎步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