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琐的结,一炷香功夫,她的身边已经环伺妖兽,她轻笑一声,一只短刃便从她手中出现,红绳下的皮肉被她轻松割开。
金色血液滴落在祭台上时,所有妖兽都感受到了一股让人胆颤的力量,就连齐司昀都被狠狠压制,他看着祭台中间的惊榆,似乎明白了她要做什么,齐司昀声嘶力竭地叫着她的名字,可她不为所动。
妖兽如何也攀援不上那座祭台,三大妖圣发了疯一般远离垱胥,被二帝携手捕回,惊榆悬空,脚踏银枪。那只被她封印过银狐的剑被她握在手中,她在齐司昀声嘶力竭的悲叫中将剑捅进了自己的心窝。
祖神说,神灵不死,自戕救世。
惊榆不像一般神灵,悲悯世人,怜爱世人,若为世人付出生命,她并不甘愿。但她身负神命,唯有效仿祖神,方可还此身于天地。
白帝和颛顼大帝终于也意识到了惊榆的谎言,但已经迟了,天地一瞬间黯然失色,陷入无尽混沌之中。三个时辰后天光渐亮,妖兽一族三大妖圣已经失去了踪迹,就连祭台也一并消失。
在地上的,唯有一杆银枪。
齐司昀悲切不已,曾经的惴惴不安化作现实,久别重逢的相认化作泡影。
战事彻底告一段落之后,焦黑的垱胥四方两大战场奇迹般的生出万物,甘霖降落,泽被万物。人间与神界交界处恢复生机,逐渐有人有神前来隐居居住。
而齐司昀总会带着银枪,坐在没有拆的瞭望台上独自看着日落。
他曾经重伤时,绑着绷带在营帐前看过无数次惊榆披甲归来,天马背上的她不像其他神灵一样悲悯世人,而是看上去冷漠无情,她身后银枪夕阳下反射出亮堂的白光,就像她一样冷冽,但这样的风景,齐司昀再也看不到了。
三十年后,人们为了祭念神女惊榆,为其立圣祠,齐司昀便隐居在她圣祠旁。圣祠有一座神女像,坐落在圣祠前,神女一身金白长裙,手中抱着一只银狐,雕工栩栩,齐司昀常驻足雕像前,仰望神女那一双不含情的双眼,曾经的记忆,也越来越鲜活。
直到有一天,窗外雷声并闪电大作,齐司昀未着衣袍起身赤足来到了神女像前,但还没靠近,他就看见一位女子正站在雕像前,一如他之前模样,仰望。
齐司昀站定了,垂在身侧的手不住地颤抖,那神女心有所感,转过了身,似诧异似好奇,那白色长裙,明眸皓齿,眼中带笑的女人与雕像八分相似,还有两分是雕像不曾有的灵气。
齐司昀红了眼眶,却迟迟没有动作。
不远处的女人,叹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几乎要屏住了呼吸,接着他看见了她手腕上的红绳,看到那神女戴着红绳的手轻柔地揽住了他的身体,启唇轻笑:“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