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儿了解情况后即刻唤来小满去祠堂找乞丐,不多时乞丐从后门进入小筑,姜敏儿吩咐他继续盯着窑场,若是发现有偷砖的马上回来汇报。
然而十来天过去了,那些人并未再出现偷砖行为。相反年后出货多,工人们都很忙,每天制砖坯、窑砖,仓库的人来回运黏土、出货,忙得不可开交,仿佛偷砖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楚戈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因为那会没发工钱赶上快过年才偷砖拿去卖的,而且从月底送来的账本没有出现大量缺砖的数据,也没看出作假的痕迹。
如果只是这样,他们已改过自新,姜敏儿不打算再追究。
这期间,廖兴明风尘仆仆从京城返回平江城,年后那场大雪让他没法安心,水库积雪融水排出是个大问题。
然而李严显得十分淡定,表示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过两天应该能开工了。
原来拜年那会儿,他与楚戈就初雪后的融水问题商讨过,楚戈当时建议修建一条有闸门的水渠,将水引到西边相对干旱的农田灌溉,这与李严的想法不谋而合。第二天李严马不停蹄带人提前挖了渠,目前水已经排得七七八八。
廖兴明讶异于楚戈的未雨绸缪,顺嘴问李严他为人如何?
“从外表看只是位翩翩公子,真正接触才发现他思虑周全,内在储备的学识非常广泛,似乎不是他及冠年纪该有的。”李严以跟楚戈打交道的实际情况如实说,“楚戈的能耐不是简单的在你我之上,应是不可估量。”
李严自认为自己行走大江南北见识多,却没想到楚戈比他懂得更多,他说什么楚戈都能懂,而楚戈说的他未必全部明白。
“真是难得,”廖兴明笑言:“认识师兄那么久,第一次听到你高度赞扬一个人。“
廖兴明收回笑容,表情变得认真,“师兄,皇上年前下旨重新修建皇宫,听闻尚书大人已安排人谈订砖计划,楚家占大头。”
李严略为吃惊,修建皇宫不是小事,就算楚家扩建窑场也不可能满足用砖量,还没问出口,又听到廖兴明说,“皇上对公主府非常满意,特别是公主府的小庭院,我记得那是楚戈额外所赠送的青砖建造的。”
楚戈虽然姓楚,但据他所知楚戈的窑场跟楚昌是分开的,也就是楚家的青砖不能等同于楚戈窑场的。
廖兴明有水库任务在身,皇宫用砖之事尚书大人交给右侍郎,二人分工已明确,自己不能越权去干涉,同僚多年,右侍郎的为人他多少了解,不免有些担忧。
官商来往自古就有,李严明白廖兴明的意思。
窑烧青砖跟红砖的差别在于青砖窑烧过程中需要淋水,楚家窑烧红砖工艺成熟,照道理来说应该难不倒他们。
李严劝廖兴明放宽心,修建皇宫工程量浩大,比水库更复杂,当务之急是建好水库,水库建好他就能回宫。
廖兴明决定明天带人去楚戈窑场取砖。
时隔近一年再来窑场,廖兴明震惊于窑场的变化。
青砖泥砖摆放整齐,堆积如山,男工女工分工有序,忙碌的身影如春笋般生机勃发,早就没了当初小破窑场摇摇欲坠的影子。
廖兴明似乎明白了当时回京路上李炽说过,在窑场干活挺有意思的,然而更令他更诧异
的是,一名怀孕妇人来找楚戈,碍于婆婆要求准备回去待产,楚戈竟然给她放什么半年产假,每月基本工钱照领。
廖兴明好奇问楚戈:“三公子不担心女工都来你这儿生孩子吗?”
楚戈给他解释了拿月基础工钱的人与计件工人的区别,实际上工人为了挣钱,几乎没人选择只有基本月薪的岗位,都选了多劳多得的计件。
窑炉效率非常高,只要工人能制出砖坯,一天能出五千砖,整个赵家村能干活的劳动力都在窑场工作。
赵家村村民从茅草屋换成泥砖房,整体看上去焕然一新。
年前楚戈额外多给他们一个月工钱,一年下来兜里有了银子,过年桌上的鱼肉不会再推来推去只给孩子吃,新年新衣都给添置上了。
开工后,工人们干劲更足了,穿着林氏缝制的工服显得精神气十足。
而邻村听说窑场干活挣大钱,也纷纷过来应聘。来者只要有劳动能力,楚戈几乎不拒,老工人带新人,计件方式管理,窑场慢慢走上正轨。
对于女工生孩子的事,楚戈倒不会担心,直接坦言:“等孩子大些,女工也可以回来继续干活,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夫妻俩会更努力赚钱。”
“三公子想法实属超乎常规,”廖兴明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称赞:“却又最得人心。”忽然他觉得有些可惜,有如此之才,理应为国效劳。
“三公子,有没有想过考科举?”
楚戈拱手行礼,“多谢大人抬爱,我与令师兄一样,只希望在一方天地自由自在。”
廖兴明也不勉强,拿出青砖部分定金交于楚戈,两人转到账房进行核算。
此时,姜家。
五六个乡绅带着几名工人围在姜家大门前,其中一人挑着两箩筐红砖,管家在极力劝阻,乡绅们却大声嚷嚷。
“姜鹏是不是心里有鬼,你让他出来,亏我这么信任他,怎么能坑骗我们呢。”
管家不明所以,稍微不留神,门被乡绅们挤开了,大步跨入大门。
姜鹏与陈氏散步,正准备回房,隐约听到吵闹声,不一会儿,一伙人向他走来。
为首的乡绅见到姜鹏,气冲冲过去质问:“姜兄,你我相识多年,想不到你如此坑人,”转身拿起箩筐里的砖丢在姜鹏面前,“你看看给我们的是什么砖,亏我之前还信誓旦旦保证姜家的砖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