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妍原本是不打算考虑其他的事情的,但现在乔员外根本不能安心地退位让贤,她也只能妥协一些了。
“爹,女儿倒也不是不愿再嫁,可是女儿思来想去,若是女儿嫁给别人家,再碰到个不好的,霸占了我乔家家产,再把女儿一脚踢开,女儿一介女子,又能如何伸冤呢?又或者,那时候爹你已经无法护我周全,女儿又该如何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呢?”
乔员外还以为女儿是受了前一段婚姻的刺激,所以想法才如此悲观,便劝解道:“世上的男子也未必都是如此,香儿莫要灰心。”
钟妍轻叹了一口气,神色间也颇为萧瑟。
“女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女子想要在人世间立足本就艰难,将全部身家都托付于他人,不吝于一场豪赌。这种事情终究得看人心,运气不好怕不是人财两空。所以,女儿已经想好了,与其再嫁他人,倒不如我乔府招婿上门,只入赘,不外嫁。如此一来,生下的子女继承我乔家姓氏和家业,倒也不失为上策。”
乔员外从前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法,不过,一般的人家谁愿意自己儿子倒插门呢。
那个时候,陈家正好上门求亲。听说陈家是官家之后,如今在朝中还有旧相识,而陈少琼又是个秀才。
乔员外原本想借一借陈家这东风,所以才同意把乔桂香嫁出去,也打消了招赘的念头。现在听女儿这么一说,乔员外不由得又勾起了这个念头。
“这也不是不行。香儿,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明儿爹就去大门口贴个告示,顺道也打听一番,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上门入赘。你就等着吧,咱们乔家这么有钱,怕是门槛都要被人踏破喽。”
乔员外兴奋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出去办这事儿。
“说得也是呢,只怕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凑热闹了,”钟妍沉吟半晌,问道:“爹,咱们城里有没有人牙子啊?”
人牙子这个词还是钟妍翻书房里的话本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这似乎是一个合法买卖人口的介绍人。
“人牙子?你是想?”
“嗯,既然要招赘的话,自然是找个能放得下心的。说到底,女儿只想要一个能掌控的夫君,至于他是何等出身倒是其次的。女儿觉得,比起外头自动送上门的歪瓜裂枣,倒不如去买些男丁回来,就找那些能买断终生的。一来,我们掌握着卖身契,回头到府衙里备案,也不怕他跑了,二来,若是我们的儿女就是下一任的乔家继承人,这人还能不为我乔家尽心尽力吗?”
乔员外语气有点犹豫,“话虽如此,可这人身份低微,岂不是配不上你?”
“身份低微有低微的好处,真要是找了个普通人进来,别人能忍一时之气入赘乔家,难保他心思往外拐,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倒不如找个好拿捏的。而且,女儿也不打算让人参与到乔家的家业中,我本来就只打算要个已婚的身份行走方便而已。”
乔员外斟酌了片刻,便欣然同意了。
“既如此,爹这就亲自去看看,多买几个人回来让你有个对比。”
“那女儿就在此等候爹爹的好消息了。”
乔员外行动很迅速,不过半日,就带回了数十个少年回乔府。
这些少年基本都不是本地人,有些是家乡闹了饥荒,逃难过来又身无分文一无所长,所以卖身为奴,只为有口饱饭吃。还有些则是原来的主人不要了以后再次转卖给人牙子。
说实话,这些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瘦骨嶙峋,钟妍完全没有现在就收用的打算。于是,她让乔员外暂时把这些人当成是护卫一般训练起来,等她最后挑选好合适的人选以后,剩下的就留下保护乔老爷。
乔桂香现在的年纪也不过才十七岁,钟妍觉得自己等得起。不过,这年纪放在这个时代算是很大了,这自然是因为乔老爷宠女儿所以硬生生多留了几年才晚嫁的缘故了。
对比起乔桂香来,这些少年的年龄更小些。就算是女大三抱金砖,钟妍对着这群没长开的小身板也实在下不了手。
这边钟妍忙着找童养夫,那边林秀儿的日子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
起初陈母感念于林秀儿在陈少琼处在如此境地还不离不弃,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当然,这也仅仅代表着陈母认可了林秀儿的姨娘身份,她依旧觉得林秀儿是配不上正妻身份的。
其实陈母知道林秀儿与陈少琼在婚前老厮混在一起时,还曾经期待过林秀儿最好能怀上陈家的后代,可惜天不从人愿。
然而,即便是陈少琼现在无后了,陈母也依旧没想过把林秀儿扶正,她还指望着陈少琼能再娶一个大家闺秀光耀门楣扶持陈家。如此看来,陈母还是没认清形势,还以为自家儿子天下第一好呢。
陈母算好了日子以后,便和林母商量着那天从侧门纳林秀儿过门。
林母一见着林秀儿就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可是林秀儿却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高兴。
林母有些奇怪地看着女儿,疑惑地问道:“秀儿,你怎么了?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嫁进陈家吗?如今连日子都算好了,你怎么反倒不开心。”
林秀儿坦诚道,“娘,你知道吗?我听说少琼哥哥的病是真的。”
“什么?”林母呆住了。
林母是真的不知道,她在陈家做的都是些洒扫的活儿,也不靠近陈少琼的院子,所以她其实从没亲眼见过陈少琼伤在哪里了。很多话,林母都是从别的杂役口里听到的,因而她一直以为是大家以讹传讹。
而林秀儿是怎么知道的呢?事情要从钟妍离开后说起。
本来,陈少琼之前养伤,钟妍为了做戏,基本都不假手于人,全部都亲自来,即便是下人端来汤药,也都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