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你昨晚分明让下人连桌子都撤走了,难道不是……”
云瑶支支吾吾错愕地看着他。
楚晏清眸色淡淡地从她脸上挪开,抬手轻轻抻了抻两边的衣袖,语气散漫状似无意地道:“本王只说今后不会再逼你写字,何曾说过别的?”
云瑶眉色一凝,不高兴地垮下脸:“……是没说,可是,离一年之期算下来只有两日了,您是不是也该提前与我商议一下假死事宜?若是可以,抚恤金以及我的通关文牒能不能先给我?”
屋内似是拂过一丝寒风,楚晏清抻袖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半晌,他才冷情且似乎带着一丝生气地道:“提前给你,若是你就此跑了本王该如何交代?”
云瑶连忙摆头:“不会的不会的!我肯定是要等你安排好我假死后再走的,而且,您待云瑶这般好,临走之际,云瑶绝不会陷您于不义的……”
“呵……”楚晏清倏地冷笑起来,手指悄悄拧紧,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与自嘲。
他低垂着眉眼,面色冷然:“人总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这些话,本王不能信。”
云瑶又气又怒,偏又不敢发作,最后只得拼命的深呼吸,然而才保持冷静地追问他:“那依您之见,我假死之事当如何安排?”
“你刚刚说还剩几日来着?”
云瑶:“两日。”
“那就两日后再说吧。”
楚晏清淡定地说完,就甩着袖子走出了房门。
云瑶站在屋里看傻了眼。合着他这是非要物尽其用,将一年之期毫无所剩的发挥个完完全全才肯放她走是吗?
呵,真是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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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他归怨他,午膳云瑶还是要吃的。毕竟以后离开了晋王府,她可能再也吃不到这般丰盛的菜肴了。
云瑶秉承着不吃就是浪费的念想,一不留神就吃太多了,等她放下筷子想要站起身来时才发现胃里胀得难受,吓得她立马又坐了回去。
楚晏清见她起身又坐回去,眉心轻蹙了下,挑眉问她:“你怎的了?”
云瑶努力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我许是吃的太多了,这会儿站不起来了,一站起来肚子就难受……”
楚晏清:“……”
“叫你平时吃慢些,又没人同你抢……”
楚晏清满是无奈地看着她,随即就吩咐下人去请大夫过来。
云瑶捂着肚子一脸委屈:“我这不是怕以后吃不到了就想着现在有的吃就多吃点嘛……”
“王府的膳食天天有,如何就吃不到了?”楚晏清几乎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来,说完他面色一凝,瞬间陷入沉默。
云瑶此刻低头捂着肚子,没注意他的脸色,只是习惯性地回道:“可我过两日就得走了,哪还能天天吃……”
“其实,你若真想吃,留下来——”
楚晏清话说至一半,云瑶下意识地就接了句:“留下来给你当奴婢吗?可是我这张脸旁人都认识,要是叫人发现察觉出来了,那岂不是麻烦大了?算了算了,还是不能冒这个险,我可不想为了口吃的把命都丢了……”
楚晏清:“……”
下人去请的大夫这会儿刚好过来了,两人的谈话彻底断开。
大夫看完脉就给云瑶开了个消食的方子,又叮嘱了她几句,就拿着诊费离开了王府。
不一会儿,厨房煎的消食药也好了,云瑶忍着胃里的难受将消食的药喝完,彻底摊在了饭桌上。
犹记得她上一次吃胀成这样,还是一年前刚来王府的时候。那时候在青楼里,老鸨为了保养姑娘们的身材,每日饮食都是水煮青菜,再配上一点清粥,她整个人饿得跟瘦竹竿似的。
第一次来王府,她才知晓,原来有人一顿的餐食就可以二十多道菜,且顿顿有荤。用餐还分为餐前小吃、下酒菜、餐间美食、餐后小吃……没见过世面的她头一次吃得直不起腰来,蹲在地上杵了好久。后来实在是太难受了,楚晏清给她叫了大夫过来……
想不到如今要走了她还能折腾这么一回,倒也是应景。
云瑶趴了一会儿,胃里渐渐好受些后,她便立马起来走动,听从大夫的嘱咐,运动消食。
不知是不是吃太饱了容易犯困,云瑶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然后便懒散地回屋里去软榻上小憩一会。
若是往日,楚晏清见她这般懒散,定是会将她叫起来,盯着她习字背诗。可自从昨夜听她说出那番真情实感的话后,他便迟疑了。
或许就是从前给了她太多的枷锁和苦楚,所以她如今才会这般迫切地想要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庭院里拂来阵阵凉风,吹得窗棂发出嘎吱嘎吱的凄凉响声,院子里的梧桐树叶似是承载不住这秋风带来的寒凉,一片一片地自高处飘零而落。
不知是从何时起,梧桐影子竟萧疏了大半。
楚晏清仰头看着稀疏的梧桐树,眸光渐渐暗淡下来,半晌,他浅叹了口气,转身落寞地离开了院子。
……
云瑶一觉睡得舒适,醒来已经是申时了。
她醒来双手一扬,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伸至一半却又顿时僵住,随即立马端正仪态,待目光瞧见屋内四处无人后方才又松了口气。
平日里王妃的规矩甚多,她因着爱伸懒腰的习惯没少被说。楚晏清虽然不会罚她骂她,但也会在旁冷声叮嘱好半晌,吵得她脑仁疼。她为了少生事端,只好时刻规矩自己,不过有时候还是会忘记,就像刚才那样……
好在方才屋里并无旁人,云瑶起身下地,穿好鞋子便唤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