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穿越隧道，阵阵恶寒却挥之不去。
雷声渐渐远去，师黎湘却没来由的感觉自己像是被淹了。
总不能是京城发洪水吧……
师黎湘鼻子轻耸，屋中的石叶香的气味消散得一干二净，变成了炊烟味儿。仔细感受，自己的枕头貌似也被换了。
这是被偷家了？师黎湘挣扎想坐起，却感觉身体被掏空。不过这种无力感倒是比先前疼痛发热好的多。迷迷糊糊，意识又归于混沌。
又歇息半晌，床上人才缓缓睁眼。但顿时一个激灵。
这不是她的卧房！
“腾”地一下起来，环顾四周，这比她从前住过的客栈房间更简陋一些。
单单一个木椅，没有桌子，更别说镜子。看来看不到自己的狼狈样，师黎湘有了某种程度上的庆幸，苦中作乐嘛。
所以说，她是被歹徒掳走了？连衣服都被换了。
除了那些作威作福的权贵，京畿地区也没多出来什么强盗啊？
尽管有人贩子会在灯会等热闹地方实施恶行，自己这年龄也过界了吧？而且旁边也没有小孩子。
也许不出半日就会出现相府小姐被强盗强抢的谣言……不过活着才是要紧事，哪怕是传出本人病重蒸发的怪谈，师黎湘也不在怕的。当务之急是逃走。
不过也要顾好体力，自己不仅呛水，这身体都泡发了，肯定行动不便，要是溜走不幸被抓回来，师黎湘就不确定自己的好运会不会到期，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该怎么办？
……等等，她的腿有这么长？
尽管脑袋晕眩，但也顾不上这些，她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仔细端详自己：身高不对，胸部平坦，肩膀变宽，手也变大许多。看起来不像个女子，倒像个男人！
此想法一出现，目光就止不住下移……
接着，师黎湘亲手确认了自己的性别。
老天爷！她多了个东西！
还没震惊一会儿，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来不及思考，师黎湘立马倒下，装作还没醒的样子。
听声音，来者一男一女，男声冷冽低沉，女声听着年纪不大，清脆活泼。和人贩子的身份极不相配。
不过想必这种声音才能诱骗更多人……骗子职业竞争严重啊，师黎湘暗暗腹诽。
脚步声越来越近，师黎湘抑制自己狂跳的眼皮，在暴起伤人和伪装昏迷中徘徊。
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其中一人就坐在了她旁边，另一人应是坐在了那木椅上，咯吱咯吱的。衣料摩擦中，只感觉一声压抑的轻笑在头顶上响起。
还是那个女声：“刚才的烤鱼味道真不错！”可恶，这时候谈吃的干嘛！
“我因伤不能下水，若不是姑娘神通广大，恐怕我们都要饿肚子了。”略带戏谑的口吻，为这声音添上些温度，但这也不是你谈吃的的理由！
话说这姑娘竟下水了？才开化的水啊！
“马马虎虎吧，诶对了，给你几个果子，路上摘的！”
又是一阵摩擦声，接着便是二人大快朵颐之声。
师黎湘情愿她现在是聋子。
“咕噜——”谁家的肚子不合时宜发出声音？
“咕噜——”师黎湘装不下去了，缓慢的睁开眼，立马对上一双血瞳！
师黎湘没来由地想到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对面的少女双手托腮，不知何时蹲到了她面前，好奇地打量她。师黎湘也在静静观察少女。
这女孩全身干燥清爽，身着简单的粗布麻衣，头发也是草草拢在一起，但容貌可爱，脸上婴儿肥未褪，惹人喜爱。
就是这血瞳着实惊奇了些。
师黎湘光注意到女孩独特的外表，殊不知女孩的凤眼里同样闪过不小的波澜。
“你醒晚啦，只剩一个果子给你！”她用带补丁的衣袖蹭蹭，把红彤彤的果子塞到师黎湘手中。
像是西域出产，真的是野果子？
这才正月，有这么大的果子？
即使有满腔疑问，受香气吸引，师黎湘依然起身，慢慢啃了起来。
甜丝丝，脆生生，香喷喷。师黎湘不禁想起府里御赐的瓜果。
品尝果子同时，师黎湘用余光瞟着另一个男子，器宇轩昂，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眼眸深邃。贵气的长相和身上的粗布衣服很不相配。
与其说这两人是人贩子，倒不如说是“微服私访”的少爷小姐。
京城里还真有奇葩干过类似的事，后来满身泥回家，爹妈都不认。
瞅这面相，师黎湘如何也不能把二人与一时心血来潮的纨绔联系在一起。
所幸没疑惑多久，少女就主动说：“吃了我的果子，咱们也交个朋友！我是师芸豆，就是平时吃的芸豆！”往后一指，又道：“他说他叫青堇，你们都是我昨天从河畔捡回来的，他比你醒的早些。”
青堇点头：“你我失足落水，幸得贵人相助，也算有缘。”
你是失足，我是失身啊！额不，是换身。
尴尬地挠脸，尴尬地拱手，尴尬地低头，师黎湘依然没有搞清情况，甚至头还有些痛。
看到这般，少女面色有些不对，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恍然大悟。
攥着衣角，师芸豆向师黎湘的方向前倾，说：“这里不是我家，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用一些手段弄来……也是我换的，但何必避讳一个医者呢？”
虽然她的动作看起来很别扭，但是少女眼神清澈，语气也大大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