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月习惯了早起,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间还很早。
她从噩梦里睁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上圆圆的顶灯,恍惚间以为自己进入了另一个梦。
安宁又短暂。
爬起来收拾好自己,又煮了锅稀饭,吃饱喝足以后,周乐月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不到七点半。以往这个时间,她该下地干活儿了,否则等伯娘睡醒发现她偷懒,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骂。
不过还好,她现在距离黾村已经非常遥远,再也不会被掐胳膊,也不会被骂赔钱货。
周乐月上网搜了一下,城里人一般早上八点上班。她摆弄了一会儿手机消磨时间,临近八点的时候换上那条皱巴巴的红裙子,又把所有的金首饰戴在身上,给覃曜打了一个电话。
响铃很久,没人接。
她又打了一个,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
昨晚覃曜从周乐月那边回来,打了半宿游戏,这会儿才刚睡下没多久。
手机响起的时候,他睡得正香。第一遍他没管,第二遍又响,他直接给按了。
按完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第三遍响的时候,他费力睁开眼看了看屏幕,心里想着要是推销保险的他就当场表演一波语言的艺术。
然后发现是周乐月。
他怕小姑娘有急事找自己,抹了把脸,强制自己清醒过来。
“喂,小周,有什么事吗?”
周乐月听见覃曜的声音,很明显人还没睡醒,她有些不好意思。
“覃哥,不是说今天有工作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听见工作,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说要带她去参加家宴来着。
覃曜哭笑不得:“没这么早,谁家早上八点多走亲戚啊。你自由活动吧,睡觉也行,出去逛逛也行。出发的时候我开车过去接你,多半是吃午饭。”
他困得脑子里嗡嗡的,正要挂机,又想起来补了一句:“我要睡觉,你有急事再打我电话啊。”
周乐月连声说了几次对不起,那边传来一声“没事”,挂断了电话。
她过了这么久忙碌的日子,突然听见自由活动,一时间有些迷茫。睡觉是睡不着了,衣服她已经换上,就懒得脱下来,她也不想穿成这样到外面走来走去,索性就窝在沙发上继续摆弄手机。
通讯录里只存了覃曜一个人的号码,周乐月把记忆中外公的号码存进去,试着拨了过去。
周乐月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声。
一声,两声,三声……仍旧是无人接听。
她有些沮丧,但更多的是习以为常。
其实在赵斌成离开平溪之前,周乐月也时常用他的手机给这个号打电话,每次都没有人接。但周乐月没放弃过,一有机会就打一个,直到赵斌成被他亲戚带去城里打工,她就再也打不了电话。
说到赵斌成,他出去打工也有三年了,一次都没有回过黾村。
不过周乐月记得他的手机号码,她回忆着昨天覃曜的操作,尝试着用微信添加这个手机号的好友,意外地,竟然还真有这么一个微信号。
赵斌成是她唯一的朋友,她有些高兴地发了一个好友申请过去。
没有通过。
周乐月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纠结了一下,又加了一次,这次她备注了一个“月”字。
还是没有通过。
周乐月泄了气。她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或许是他已经换了手机号码,这个微信号并不是他在用?又或者说,他在外面交了很多新朋友,忘记了自己?
叹了口气,周乐月随手点开了那个号的头像。
真是赵斌成。
她之前本来以为那就是一张普通的风景照,点开大图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赵家和周家好几代以前就是邻居,两家的房子中间只隔着一棵老青杨,长得比房子还高。
小时候赵斌成常常爬这棵树翻进周家,他的微信头像,拍的就是它。
这算什么呢,周乐月抿了抿唇。一去不回的臭小子。
可她转念一想,不回也好,那种地方有什么可回的。
……
覃曜一觉睡到快正午,这才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看了眼手机,王浩说老头儿昨晚已经被他叔叔从医院接回去了,覃曜打了个响指,拨了个电话给周乐月。
“喂,小周,你收拾好了就下楼等我,咱们该出发了。”
他打过来的时候周乐月正在网上搜索小学英语教材,用从公寓里翻到的纸笔抄了几个不认识的单词。
接到他的电话,周乐月连忙捏着那张纸坐电梯下楼。
她从前没坐过电梯,这里楼层又高,她心里还是有些怕,但比起跟着覃曜来的时候第一次坐,已经好多了。
覃曜接到周乐月,发现她老老实实穿了“工作服”,十分满意。
路上见她一直盯着张纸看,趁红灯的时候覃曜探头过去瞧了瞧,原来是几个英语单词。
“你会英语啊?”
周乐月有些羞赧:“只会一点点,我有个上小学的堂弟,大伯和伯娘送他去镇上上学,那边有英语课,他带课本回来给我看过。”
覃曜很意外:“那你很聪明啊,看了就会。”
“也、也不是,堂弟教了我一点,让我帮他写假期作业。”周乐月看了看他的侧脸,怕他觉得自己是骗子,又补充到,“后来被老师发现了,跟伯娘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