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怎么了?高檀得罪你了?前些时日,你不还盼着人家来?”
顾淼反驳道:“阿爹,你糊涂么!齐大人说了,高檀心术不正,留他在邺城,迟早成祸害!”
顾闯怔了一怔,反问道:“齐良真这么说?”
顾淼回忆了片刻,齐良的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但是意思肯定是这个意思。
“你送他回湖阳,马上送他回去!”顾淼努力挣脱着顾闯的钳制。
没有高檀,就没有往后的一切!
“阿爹,你送他回去!”
顾闯原本还欲笑,可低头一看,顾淼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红了,顿时大惊:“你哭什么!”
顾淼抹了一把脸:“我没哭,你把他送走!”
顾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倔!此事尚需从长计议,凉危城易守难攻,天气转寒,正是用人之时,高檀献计,要是成了,湪河南北,皆我所有!”
高檀送来的破冰之计,大有用途,他甚至还带来铁器,为破冰所用,可镶嵌在船底的铁器,工匠所用的制图一并送了来,他是有备而来。
顾淼观他脸色,终于抽回了手,肯定道:“阿爹不是已经想好了?”
听她话音又冷又硬,顾闯露出个笑脸哄她:“此事一了,我立刻让他滚回湖阳去!”
顾淼心知他现在是在哄她。
冰船是好计,高檀是有用之人,眼下,顾闯断然不肯送他走了。
她早该料到的,高檀愿意来邺城,一开始就是他愿意来,甚至想来。
破冰之舟,是他为凉危城早就谋划好的计策,无论是来的人是高橫也好,还是其他的阿猫阿狗也好,高檀都会想办法随之来邺城。
只是,她没料到,他的动作会这样快!
再过三日,天空落雪,湪河北缘便会结冰。
破冰之舟先行,辎重而后行,夜渡湪河,奇袭凉危城。
高檀自有大功。
顾淼想罢,定了定神,缓了语调:“好,阿爹,你发个誓,只要凉危一役后,你立刻送高檀回湖阳。”
顾闯并未放在心上,只敷衍道:“阿爹应你便是。”
“好,你发个誓,你以阿娘的名义发誓,要是骗了我,你百年过后,与她再逢,也无颜见她。”
“你……”顾闯瞪大了眼,“你胡闹,你怎么敢拿你娘乱发誓!”
她娘去得早,她爹是个痴情种,再未续弦,顾淼知道她娘是她爹的软肋。
“你是在哄我?”
顾闯想不通她为何非要高檀走!他试探地又问:“他真得罪你了?大不了我打他一顿,给你出出气?”
就是打他十顿,她也出不了气!
二人正大眼瞪大眼之时,帘外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片刻过后,齐良的声音响在帐外:“禀将军,某将高家公子带来了。”
顾闯假咳一声,又瞪了一眼顾淼以示警告,才扬声道:“进来。”
顾淼侧过身,又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规规矩矩地立到了角落里。
齐良领进来的人却是高橫。
齐良的目光平淡地扫过她,而高橫却显然有些惊讶,在顾闯的大帐里,见到顾远。
可他也不敢多看,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拱手拜道:“顾将军。”
顾闯笑问:“贤侄在营中吃住可还习惯,若有短缺,尽管开口,你爹既送你来了邺城,我断不会亏待你!”
高横低着头,连声答:“牢将军挂记,小侄衣食不缺,昨夜更是尽兴而归,将军豪爽好客,果如我父所言。”
顾闯暗笑一声,他才不信高恭真会说他的好话,豪爽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在暗骂他鲁莽,目不识丁罢了。
“贤侄客气。贤侄快快起身,不必多礼。”
高横起身,却听顾闯又问:“你与高檀孰长孰幼?”
高横愣了愣,就连一旁的顾淼听得也是一愣,高横高檀孰长孰幼,他又不是不知道!
高横斟酌须臾,方答:“檀兄为长,小侄为幼。”高檀是女奴所生,从前不在高家排行,可是既随他来了邺城,他也要许他脸面,年龄又做不得假,况且,他不以为,顾闯真不知他二人孰长孰幼。
“原来如此。”顾闯又笑了一声,“高檀小侄,递来的书信,果有大才,高将军有二子,如你二子,真是大幸。”
高檀递给顾闯的书信?他为何一点也不知情?
他何时如此胆大妄为!说来是陪衬,为何要越过他,擅自递信给顾闯!
高横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露出了一点微笑:“将军谬赞。”
顾闯笑了笑,又与高横东拉西扯,寒暄了一阵。
高横告退后,顾闯望向齐良道:“这就是你说的‘分而治之’?”
齐良先是一拜,继而又道:“高家两兄弟,看上去确有嫌隙。高横乃是居夫人所出,虽不及高宴,但与高檀的出身亦是云泥之别,高檀献计,想来他亦不知情。”说着,他笑了笑,“兴许,过几日,不劳将军费心,高家二子兴许便有一子离去。”
顾淼惊讶递看向齐良,齐大人原来是真的这么不喜欢高檀,竟然会怂恿阿爹,早早地离间兄与弟。
然而,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高檀会因为高横的刁难而就此轻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