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舍不得伤她,所以动了除去谢淮川的心思,却又知晓谢淮川所为怎样也不至死,而自己的这一番心思又着实不堪,故而只能自伤。
直到将他的伤口彻底包扎好,慕初黎才抬起双眼,深深望入他黑沉不见底的眼眸,慢慢唤声。
“谢沉翊。”
“你为何会有这么强烈的不安全感,让你对我这么不信任,觉得我会被其他阿猫阿狗勾引去心神?”
慕初黎慢慢道。
“难不成要我现在就自绝经脉,给你一个完完整整,永远不会生出二心,永远都铭记着你的我……”
话语未落,腰身一紧,慕初黎猛地被他揽入怀中。
少年的脸埋在她的肩上,身子微微的抖。
“我不是不信任你……”
沁凉的夜色里,他突然开口。
“我只是嫉妒。”
慕初黎一怔。
“我嫉妒那些……你对他们好的人。”
不论是谢淮川夏笛然以及谢是谢非这些异性,还是褚凤歌和池瑶瑶这些同性,甚至是……慕九辞、齐阑和薮春这些家人。
每当她对他们好,他便忍不住在心底生出妒意。
不想她对他们笑,不想她照顾他们,不想她拿出一点的好,给除却他以外的任何其他人。
慕初黎指尖一颤。
……原以为就夏笛然是疯的,没想到,更疯批的……竟然就在眼前。
“我可以忍受住你对家人对朋友的好,因为那是人之常情,也可以忍受你对其他任何同性和异性的好,便算如今来了一个陌生男子,需要你救,我也不会阻拦,可我忍受不了你对谢淮川的好。”
他声音很低,却无比清晰。
“我知道,就算在你的心里,谢淮川和其他人也是不一样的。”
慕初黎没吭声。
在没有遇到谢淮川以前,她一直以为,一个生在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人,要么看惯了那些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只会留下满手的血腥和人命,要么像她在《繁华梦》中写的那样,高高在上,对他人不屑一顾。
然而谢淮川却生得襟怀坦荡,一身忧国忧民。
那些蝇营狗苟不仅没有伤到他分毫,反而让他的心越发浩大,体民生疾苦,持悲悯之心。
谢沉翊说得不错。
真正的谢淮川,与她以为的谢淮川,如此截然不同,自然会引起她的好奇,也会时不时地将目光落在谢淮川的身上。
只是……
慕初黎半抬起脸。
“知道吗?在寻不到你的那段时日,我时不时地就在想,我如果喜欢的是谢淮川……”顿了顿,她道,“或许也挺好的。”
少年身子狠狠一颤。
慕初黎好像没有看见。
“虽然谢淮川身为太子,往后我可能还有去折腾他那些侧妃之类,更是要在他登基之后,跟他去解释一夫一妻一双人,这种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思想和观念。”
“但总好过,整日为你担惊受怕。”
禅宗讲,因爱生怖。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恨不得每天每夜抓紧每一秒时间来修炼,生怕某一日因为自己的力所不能及,看着你受苦而无能为力。
更不会因你的不告而别,每日每夜坐卧难安,无时无刻不是在心忧你的安危,挂念你是否因夭骨而受累。
更是冒着抟盛被发现的危险,毅然来到苍烛山,只希望能找到你,护住你,让你无虞安康。
慕初黎沉默良久,握住他未曾受伤的那只手,刚要放上自己的心口,屋外忽然传来烟花炸裂的噼啪之声,绣旗峰顶之上,各色焰火绚烂夺目。
慕初黎霍然转脸。
和夏笛然的约定!
顾不得多言,她下意识地唤出风麒麟,足下一跃便要翻身坐上麒麟,却觉衣角倏地一紧,被人突然攥住。
慕初黎转脸。
少年站在麒麟一侧,紧紧拉住她的衣角,微仰的精致面庞之上,黑若曜石的眼眸深不见底,却是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恸意和惶然,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
像是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
慕初黎心下一窒,下意识要告知去去就回。
然而想到这人当初不辞而别那会儿可是果断得很,可没见得替她想想她也会寝食难安坐卧不定,心底怒意登时蹭噌噌上冲。
于是冷笑一声,开口:“放手。”
谢沉翊不动。
慕初黎抬手就要拨开他的手,没想到谢沉翊已经眼疾手快地反手,在她伸手过来的瞬间,果断她的弃了衣袖,将她的手牢牢握在自己的掌心。
慕初黎:“……”
慕初黎面无表情要抽手。
“对不起,初黎。”感觉到她的挣扎,少年紧攥她右手的力道丝毫不松,哑声开口,“当初在帝京时,我怎样也不该不辞而别,也不该在苍烛山上遇见你时,装作不认,更不该在这段时日里……不好生爱惜自己的身体。”
慕初黎顿了顿。
和谢沉翊在一起,有一点很省心,就是他心思敏锐,几乎每次她在生气的时候,他都能瞬间察觉她的不豫是什么。
譬如现在。
将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可既然能清晰摸清楚,就说明这人对自己所作所为到底多过分,知晓得一清二楚,到头来却是知法犯法。
还敢让她原谅?!
在慕初黎再要抽手之时,又听少年继续开口。
“过去我一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