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青丘其实是一整片地域的统称,它北起去尤苏门之山,西至泾曲之山,南至玉门,东止次水滩涂,只有最中心的灵力充沛之地才被称为青丘山脉,基本上住的都是狐族。
在地图上看,整个妖界拥有土地面积最广的是焦螟,犀蛟的丰沮和狐族的青丘分庭抗礼不相上下——但这并不等于焦螟的实力最高,他们大部分地方都是灵气干枯的沙漠,是犀蛟和狐族不屑于要的垃圾罢了。
丰沮玉门才是妖界的灵脉,犀蛟占去丰沮,狐族拿走玉门。
“那妖王呢?”渝西好奇。
长寻指向丰沮玉门山上最大片的那块深蓝色湖泊:“这个天池是妖王最常待的地方,但是整个妖界都是他的,没有什么属于不属于之说。”
懂了,类似周天子的分封制。
焦螟、犀蛟和狐族都是分封的藩王,妖王自己则稳坐钓鱼台。
交谈之间他们跨过狐族和焦螟的交界线。长寻没有召唤骐骥,他自然地将渝西搂入怀中抬步千里,掩去气息直抵青丘主峰。
主峰不高,最高处甚至都没有越过雪线,但胜在宽阔,光是主峰的占地面积就已经超过百万亩。这里灵力充沛,树木植被常年青葱茂密,是狐族中的几大贵族的居住地。
此刻的青丘似乎暮雨初歇,空气中盈满湿润的水汽。
山下有小狐狸把守,不知是不是因为局势紧张,看上去似乎比长寻第一次来的时候守备森严许多,几十步一岗,寻常妖物想要闯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长寻他们不是寻常人,渝西本来也没有打算硬闯。
她从芥子袋中掏出一把油纸伞,竹制的伞骨上搭配绘白梨的伞面,漂亮又清冷。又施施然地撑开,走近守在山门外的守卫。
这下子又像是个来游玩的客人了。
那些守卫在渝西他们显露身形的那一刻就已经进入戒备状态,紧紧地盯着闲庭信步般走来的渝西,斥责道:“哪来的!站住!”
渝西置若罔闻,仍在往前走。
直到那些守卫们将她团团围住,那些狐狸们巨大的尾巴在瞬间暴涨几倍,唰地一声指向渝西,逼她不得不停住脚步。
“找死来的?!”“退后!往前一步者死!”
威胁的话语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为首的那只狐狸紧紧盯着她低垂的伞面和伞下那白皙精致的半张脸,喝道:“把伞抬起来!”
“怎么火气这么大?”渝西顺从地抬起伞,露出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客人来拜访,就得被这样对待吗?”
她身后的长寻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围住了他们的那些狐狸尾巴,颜色形状参差不齐,大部分都是灰色和褐色,但只有为首的和刚刚出声斥责渝西那两只是白色和红色的尾巴。
狐族内部也分三六九等,最高等级的不过九尾狐,白狐和赤狐。渝西显然知道这一点,她刚刚直接冲着那只白狐去的,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其他人。
小白狐尾巴再往前伸,高高地从天而降,几乎要戳破渝西的伞面:“站住!你是谁?”
“通知你们族长,”渝西笑意盈盈,盯着他的眼神却如雪般凉,“就说渝西来访。”
她自报家门的时候根本没带任何的前缀,这小白狐显然没有听说过,再出声时已有了暴怒和十分不耐烦:“我他娘的知道你是哪个……”
啪!——
有软舌似的鞭子破空而来,劈开水汽猛地击打在山路的石阶上,力度之大甚至激起几块碎石。
长寻在鞭子划破空中响起细微唰声的时候就已经反应了过来,迅速前踏半步飞速地拦腰搂过渝西,足尖点地再往后退回原地。
一切发生不过半秒,现场再无其他人做出动作。
长寻抬眼看向山门之后石阶之上,先看到的是那火红的长鞭,婴儿手臂粗细的鞭身上倒挂银钩,这鞭子让他几不可查地微眯双目,眸底划过一丝厌恶和愤怒,很快又掩盖过去。
“小白,不得无礼!”那持鞭的女人呵斥道。
她身着一身赤霞色的红衣,火烈张扬的红唇紧抿,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渝西和长寻二人。
“族长!”
很快,那为首的白狐和赤狐反应过来,率先高呼跪下。此时,其他的杂毛狐狸才跟着意识到族长来了,一溜串匆忙地跪下,俯首叩拜在那个红衣女人身侧。
“渝西神使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呀?我们这小小青丘……可装不下什么好东西。”女人并不理会那些朝着她行礼的人,径直朝着渝西走来,在他们身前几步之遥停下。
渝西不是头一次被人称“神使”,但听起来仍然变扭。
因此好半晌没想好应该怎么回答岚夕霞这句不太客气的话。
于是她别过脸去,和长寻小声介绍:“狐族现任族长岚夕霞,赤狐族当年最惊才绝艳的小辈,与九尾狐族嫡长子伏山毋通婚,首开异狐通婚先例。呃,到现在好像也是唯一一例。”
这是她刚刚在脑海中回忆起的一点儿来妖界前恶补的野史资料。
之所以说是野史,是因为资料来源的那本书不是贮灵阁的藏品,应该是近些年某个飞升仙界的妖族写的回忆录,东一段西一段的,文化水平堪忧。她也是在仙界闲逛时顺手从那些八卦小仙手中收来的,其中就有对岚夕霞的这么一段介绍。
“噢,”长寻了然点头,也小声问,“然后呢?”
说是小声说话,但岚夕霞都已经是“惊才绝艳”了,没有理由听不到。只见她嘴角略微抽搐:“然后?还想知道什么不若直接问我就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渝西故作抱歉,哎呀一声,“那书中写的哪有亲自见到族长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