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后。
这里是极北之地:天气冷,人心冷。
食尸鬼们长年在这儿活动,他们没有魔力,被魔族排挤不容,只能在此寸草不生之地求生。
在被暴风雪压弯了的原木小屋里,初来乍到的食尸鬼前来膜拜蔻瓦,他们听说此女是地盘老大,特意前来示好归顺。
蔻瓦坐在破烂的木椅子上,脖子上挂着一串风干蘑菇,率性的像风像火像野生,很是随意地给食尸鬼们讲着不能随便打架争食之类的规矩,而后咂摸了下,着重强调,“不要随便惹事,杀人放火是万万不能的。”
她讨厌战争,所以尽力地维持着不易的和平。
两百年前,为了逃命,蔻瓦躲到了人迹罕至的极北之地,经历了漫长的复原期后,生命体征渐渐得以恢复,但由于没了翅膀和残留的终末病毒作祟,魔力剩余微乎其微,甚至打不过一只新生代吸血鬼。
不过毕竟是始祖体质,跟食尸鬼们抡起拳头干架,她赢得还是绰绰有余,很快便用一时的蛮力换来了低调的和平,并顺其自然成为了食尸鬼们的老大。
“还有一点你们听好了,在这儿,除了北极熊,我就是老大。”
蔻瓦神气叉腰,按照惯例开始树威,没成想话音刚落,有个小弟急匆匆跑过来,“老大,那边来了个能手撕北极熊的家伙。”
“......”
她挥手拍西瓜一样拍小弟的脑瓜,“特么的你是不是存心砸场子。”
“不是啊,真的来了个人儿,一拳头就把北极熊撂倒了。”
太可怕了叭,蔻瓦打了个哆嗦,北极熊她可是基本见了绕道走,这哪门子变态这么猛。
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抢食的来了。
她气势汹汹穿过凄凉感人的死亡城镇,来到了风雪肆虐的极圈之内,果见一只北极熊的尸体在冰川上横躺着,它的身侧立了个修长人影,霰雪纷飞之下辨不清身体的轮廓。
阴云笼罩下,那人转过脸来,两眼半睁半闭,一派浮冰碎雪。
蔻瓦僵住,宛若掉进时间的深洞,坠入一个支离破碎的时空,色彩尽失,荡然无存。
她做梦都记得他的脸,两百年前在棺中的一夜,这个小婊砸夺去了她的第一次血拥,让她失血过多濒临死亡,还妄想把她变成他的饵食。
想起后来的封棺之仇,断翅之恨,蔻瓦咬牙切齿,恨不能冲上前拔掉他的脑袋。
可她转念一想,他怎么会来北极?坏了,自己怕不是被吸血鬼发现了逃亡踪迹,蔻瓦攥了攥拳头,决心拼死一战。
“老大,你看他,好像睡着了呢。”
“哈?”蔻瓦悄咪咪走进了一点,发现他还真是睡着了,长长的金色睫毛上覆盖着薄薄的雪花,好似绵软的白砂糖。
睁着眼睡觉,看来他相当不简单么。
蔻瓦踮着脚尖后退,身旁的小弟疑惑道,“老大,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跟他干一架?”
“别叫我老大,我不是你们老大。”
蔻瓦变脸比翻书还快,趁着他没醒来拔腿就溜,她冲回小木屋里抓了几块风干猪腿,夺命而逃一路南下,在经历了雪崩,冰河断流,野兽围攻等一系列凶险后,千辛万苦之下意外来到了神秘的东方大陆。
让她庆幸的是,那只可恶的吸血鬼一直没追来,估计当时是真睡着了。
在最初的几天,她在房屋稀少的小村落里走走停停,惊奇于人类世界的短短二百年的巨变,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横空出世,让她摸不着头脑。
夜晚来临时,居民的房屋外有枯萎的金黄麦秆,她赶走了正在下蛋的木鸡,蜷缩在其中,睡在一窝碎蛋壳中间,寒风中光露的肌肤白细如牛奶。
第二天一早,女主人拾鸡蛋时发现了蔻瓦,惊讶过后好心带她进屋,为她递上自家酿造的葡萄酒取暖,因为口干舌燥,蔻瓦亟不可待地注满自己的酒杯,结果泡沫满溢出来,洒进她干胭脂色的碗钵里,嘶嘶作响,泼溅出更多的血色泡沫。
她正要说不好意思,忽然间被房屋里响起的亮白屏幕吓了一跳,她好奇瞄了几眼,上面的人在动在笑,就好像中世纪时的舞台剧表演一样活灵活现。
嗯,人类又搞出新东西了,一个小时后,在她的推敲打探下,得知了此物名为电视机,以及房间里陈列的冰箱,空调,烤箱,电炉,热水壶.....
她被新世纪的光芒万丈晃了眼,颤抖着用遥控器调了个台,看到纪录片里正讲着什么工业革命之类,投入而专注地看完,终于了然。
时隔两百年,再度踏上人间的土地,她没想到社会进步会如此之快。
“不再多住几天吗,看你脸色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蔻瓦几天之后决心告辞,女主人善心挽留,因为容貌定格在了十六岁,在常人看来蔻瓦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女主人也一直把她当成是未成年的流浪孤儿,所以她很不放心蔻瓦单独上路。
“我有一个亲戚,我打算去找他。”蔻瓦编了个借口,再住下去,她只怕会把这家好心人给吃穷了,自己饭量惊人,总觉得他们做饭时捉襟见肘。
她顾虑重重,很怕吸血鬼追杀而来连累这家人,所以还是早做告辞为妙。
蔻瓦独身踏上了一辆东方列车,这是她第一次坐列车,感觉就像是某种新奇的炼狱,火车连接着在已发生的过去和不可测的未来之间,虽然久坐的时光很沉闷乏味,但看着铁轨沿线的欧芹一路盛开,那如泡沫的白花让她心仪神安。
她视线远眺放空,权衡着久居人间的利弊,卡尔海因茨或许鞭长莫及够不到她,但是人间却出没着大量的吸血鬼猎人,万一倒霉撞上个,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