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泽兑脉无关。其他随妙壶降生的道源，在妙壶肉身毁灭前并不会苏醒。林家女儿是特例。”
如何特例，王绻柊不言，参曜也不追问下去。他们只是隐隐感到，有些势力尚未浮出台面，它们之间的交织，将会对未来局面产生极大的影响。
“师父，徒儿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
“若是那妙壶反被利用，决心对付我们呢？”
“哦，那为师就有大麻烦啦。所以这次任务才要交给你呀。”
听了师父肯定的话语，参曜的脸上又绽满了花来，只是那眼神中，多了一丝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杀气。
此时，迟景修的声音隔着门帘响起：“眉翁先生，圣上召见。赵领事已候在门外了。”
“知道了。”
入了皇宫大门，沿着龙纹青砖铺就的主路走上一段，便能瞧见东面那无边的莲花池。池中菡萏随风摇曳，视之恍若身临异境，尤其在夏日起了薄雾的早晨，此地景致与仙人府邸无二般。
如今是冬日光景，满池尽是枯荷浓霜。凛风骤起，一片沙沙声响，单脚站在枯叶杆上的水鸟，亦缩起脖颈来，随之悠悠摇晃。池中心立了座寝宫大小的水榭，台基上是琉璃瓦飞檐六角亭，皇室常于此亭中观景。百步桥与之相连，那折了百回的晶莹玉桥身，雕刻着奇珍异兽或繁花香草的图样，通向岸边。
苳灵此刻正怀抱几枝腊梅，引着法玄朝百步桥的方向匆匆赶去，她头顶那对蝴蝶髻亦金翅微振，仿佛也在努力加速似的。
即将到达桥头时，法玄望着池中亭，驻足开口道：“苳灵姑娘，这桥下官可走不得呀。”
“大人且莫为难，待奴婢摇了那叶子舟出来。”语罢，便提起一方裙角，下到那池边的草丛中，解开拴在磐石上的绳，利落地牵出了一条窄船。
若是在皇城外，法玄一人足踏池面也就过去了，可此时情景，还是乘船恰当。
两人甫上船，便遥遥望见四面酸枝嵌百宝屏风已早早竖起。那亭的正面匾额上用楷书题了“耀翼”两字。
待到两足踏上台阶，法玄再次正了正衣冠，口中念着吉祥语，身躯匍匐在屏风前，参拜着皇家高贵的权力。
“苳灵，请宋卿入内吧。”一阵沉稳而清丽的声，自内而出，被枯荷声搅得有些细碎。
领了命，苳灵将其余的内侍和婢女遣至台下，将那屏风开了个窄窄的口子，引着法玄膝行而入。好在此时亭中已铺上一层棉纱毯，双膝跪地能有些缓冲。
里头又是一层屏风，不过这一屏是三层绫罗绣了百花金蝶图案的。日光从东面溜进亭中，只能将屏风后的绰约身姿，投射出一个极模糊的影。
屏风前有一方素几案，案上是一玉净瓶。苳灵将怀中的腊梅恭敬地插入瓶中，随后便退至第一层屏风边待命。
“嗯，腊梅还是要选檀香梅才好。宋卿，坐吧。”
法玄应了声谢，便在案前的软垫上坐下。
“宋卿为我国家日日甚劳，本宫此行仓促，还请暂饮一杯清茶。”
话音落下，从屏风后绕出另一豆蔻小婢来。法玄心中讶异，怎的屏风后不见她的影？
只见其身形小巧纤细，眉眼灵动如雏凤，步履柔而轻，眉间落一点海棠胭脂。手捧一盏斗彩万福茶杯，将之放上几案，仔细地未使腕上白玉镯磕碰到案角。乘隙瞄了眼法玄秋山春水似的眉目，随后便匆匆绕了回去，临别之时留下了一个使人无法忘怀的回眸。
“多谢公主厚爱，臣定当恪守本职，涂脑以报。”
语罢再叩首。起身定睛一瞧，那茶汤色清莹，片片如碧，绕在杯口的烟气中环着缕缕茶香，久久不散。随后轻轻端起那杯茶来，小啜两口，赞道：“公主好茶。”
屏风对侧传来一阵嬉笑，很轻，亦很快便停止。法玄瞧见那身影好似是浅靠着扶椅，用手中团扇遮了面。那声音听起来应是少女的，举止却是庄严的。
“本宫召你前来，你可知缘由？”
见公主直入正题，法玄亦省下拐弯抹角，沉着应答道：“臣愚钝，想是为了庄王殿下。”
听了这回答，公主并未立即表态，却问道：“朝堂上关于本宫两位皇兄的声音，可谓泾渭分明。宋卿如何看呢？”
法玄此时不敢冒进，只言道：“臣不过一介术士，不敢僭越。”
“自古帝王择皇储便是国事，关心国事乃国人本分，何况朝中臣子？本宫一介后宫女流，仍心系此要事，宋卿怎的却以术士身份而推辞呢？”
“臣惶恐。当朝太子之位既定，臣不敢再作他想。”
“既然如此，何必提庄王殿下？”对面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团扇也被一把按下。
见对影稍有怒意，法玄赶忙叩首道：“公主恕罪。臣有一言，望公主裁夺。”
“说吧。”
“公主可知善绮此人？”
“江湖逍遥客罢了，与庙堂何干？”
感到其语气稍缓，法玄便大着胆子继续言道：“善绮乃铁匠，技艺精湛，号称‘铸兵神手’。其所打造的兵器声名远扬。而后又拜师习武，不论何种兵器，此人皆能运用自如，发挥出兵器真正的价值。其也因此而成为江湖人公认的兵器通。”
“此言何意？”团扇又被重新拿起。
“公主问臣皇储之事，臣实不知。但臣知道兵器若要发挥作用，端看用兵之人的意愿与手段。剑者要剑刺，便可刺之；刀者要刀劈，便可劈之。何况像善绮这样的兵器通，若再加上绝顶的武艺，即便不是名兵，亦可出神入化。”
听了此言，对面静了片刻，随后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