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阐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有她自己明白,那推演过无数遍的断头台之路,是多么凄徨。
这番言论听得苳灵心揪,她们这些年来战战兢兢的日子,无一刻不在束缚自己的脊梁。但即便是贴身亲信,她亦无法全心体会到轩荑公主的压力与恐惧,只觉酸了眼眶。
就在此时,蕉弦手捧一木盘也上到阁顶来。此番情景,她搭眼一瞧便明白了。
只见蕉弦先是假意向苳灵投去微怒的目光,随后跪在了轩荑的身后侧,语气好似十分愧疚道:“是奴婢管束不周,让这不懂事的丫头冒犯了皇室天女。今日即刻逐出宫去。还请公主责罚我吧。”
此话一出,惊得苳灵赶忙匍匐在地,口中不住地念着恕罪。
“无碍,是我允许的。”她的双手紧握,努力想要挣脱无形的枷锁。
“公主心善不是奴婢为所欲为的借口。”蕉弦的表情有些悲伤,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苳灵与轩荑能够如平常姊妹那样亲密。
“那么你今日奉我的命假扮公主,是否也要领死罪来?”
“奴婢的生死荣辱全在公主一念之间。”言毕便拜了下去。
轩荑俯下身来,将两人扶起,严肃而认真道:“你们都是母亲留给我的,只要我轩荑活着,定不会叫你们陨落。”她的眼中又燃起了坚决的火光。
“蕉弦誓死追随公主。”说罢,朝苳灵使了使眼色,苳灵便也眼角带泪地说了同样的话来。
见公主斗志又起,蕉弦这才换了笑脸,捧出那木盘,将书信递呈至她眼前。
“禀公主,这是奴婢在珞樨园中带回的书信。看样子赵将军的箭术又进步了,混迹在那些枝杈中,叫我好顿找呢。”
接过信来,轩荑点了点头,随后兀自走进了屋内。廊上只剩下松了口气的蕉弦,以及惊魂未定的苳灵。
“姐姐,我又犯错了。”
蕉弦将她拉到拐角处,握住她的手,两眼注视着她委屈的面庞轻声道:“咱们是皇室的近身奴婢,最主要的就是把握分寸,决不能打着公主的旗号在任何地方有所僭越。知道吗?”
苳灵屈腿坐在地上,背倚栏杆,双手捂住脸,小声啜泣着。半晌才断断续续道:“可除了我们,公主她又能与何人说呢?”
蕉弦见状,赶忙搂住她颤抖的肩膀,轻抚她的后背道:“苳灵,你不是公主。你只要守住自己的心,便是在帮她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试图去深入体会公主的情感,我们不能与她一起沉浸悲伤。即使她说出来,听着就是了,不可深究。单靠我们无法解决大的困境,徒使其心乱罢了。在这逆境中,她挣扎得太艰难了。”
“我知道的。自从菱妃娘娘薨逝,公主又是被退婚,又是被参奏弹劾,就连这公主府也是前两年庄王殿下给夺回来的。每一时每一刻的小心翼翼,我都难以忘却。”痛苦的回忆涌现,大滴的泪珠顺玉颜而落,绽了一地的胭脂。
蕉弦掏出手帕,为怀中的泪人擦拭着面庞,缓缓道:“没错。所以公主她现在要把握大的方向,而我们则要在细微处坚守,成为她的助力,在她沉沦时着意提醒,而不是在那里无能地哀叹。这就是主仆的分别,明白了?”
“明白了,多谢姐姐。”
好在今日天晴光明,否则冬日的金乌可不会在傍晚的天际留下一行橘红的细线。宿鸟山房后院内的花梨木根雕桌旁,四个人围着桌上那块环珮已经看了许久,随着日光的消散,环珮上嵌的宝珠也渐趋暗淡。
“你们真的只讨论了那个善绮?没说别的?”呈微手中摆弄着那花雕香樟木匣,两个时辰已过,心中的惊讶仍是未消。
“师兄啊,方才我可是一字一句地复述过了。”法玄坐在桌旁,单手托脸,他的眉上覆了些疑云。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取得轩荑公主的信任,却没想到一开始便是这样重。
“嗯,我听到了。”楼鹳两脚悬空坐在椅子上,拿了块鲜花饼,认真地为法玄作证。
净鸢则笑着擦了擦楼鹳嘴角上的饼渣,也不言语。
“这对环珮,是圣上赐给轩荑公主的嫁妆。瞧瞧,就不说这冰白昆仑玉本身,镂空镶嵌的地方用的都是极品橄榄石和红玛瑙,除去周边装饰的螺钿、珊瑚、琉璃水晶、孔雀石,就连佩绳也是幼鹿筋掺了金绸丝制的,何况上面还串满了南红呢!现在你一个,她一个,可别怪师兄我多想。你这还是‘如意’那块。”呈微口中连连称赞,可两手却不敢真正去触碰,倒不是因为那环珮的珍稀贵重,只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妥。
“这环佩的确世上罕有,可自从甘王退婚之后,它就只是圣尊贤公主的象征了。”
“哦对,那个苳灵丫头说什么来着?你以后就算是公主的人了,是不是这个意思?”说这话时,呈微的表情明显有些兴奋。他此时终于想起哪里不妥,是自己师弟那一反常态的愁容。
呈微的猜测似乎是有道理的,法玄这一趟行程,心中的确惊起了久久不能平息的涟漪,可却是因着屏后婢女的那一眼回眸。
“哎呀师兄,我以后可不敢拜托你传话了。苳灵姑娘是说,公主感谢小弟我的慷慨襄助,以后可凭此环珮得以面见公主。这是抬举我的,她总不至于走投无路到随意抓人做亲信吧。”
见自己与法玄的谈话没有结果,呈微转头面向只顾抱着楼鹳吃鲜花饼的师父道:“我美丽智慧的师父,你也吭一声呗。”
“哟,小子今儿吃糖丸了?”从净鸢打趣的言语中听不出彷徨,她好似已有了定论。
“哪来的糖丸,你能干的徒弟在讲正事呢。我好不容易思考一回,配合下嘛。”说着,向她绕了绕手中的木匣。
“纠结什么,我们本就是偏向庄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