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没地走,而且待在沁园中认真听戏的时间还越来越少了。
惹得他想见她的心思越来越强烈。
蔺班主吩咐沁园中的人马——只要看到权明镜来了,立即传报。
有一次,权明镜只是路过沁园,没进来听戏。
蔺班主听说摄政王来了,摄政王又过去了,没留意到大家看好戏的眼神,蔺班主穿着戏服就爬上了墙头,去看摄政王的背影。
摄政王的背影他没看到,只是那人不知何时,就站在墙边仰头看着自己,眼中带了点似笑非笑的情绪。
蔺大班主手足无措,跌下了墙头。
最终意外的、丢脸的,当着沁园上下的面,蔺班主被摄政王抱回了内阁。
与东阁私下共处一室,权明镜起初没说话。
她只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镜台上的两个泥偶,那是东阁从桃源带来的。
两个泥塑的彩色偶人,承了东阁幼年的一段时光,一直是他珍藏的宝贝。
权明镜的手触碰那对泥彩小偶人时,东阁本想出声喝止。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缄口,只愣愣看着权明镜的动作。
那时,女子侧身对着他,刻意不让他看清自己脸上的表情。东阁却从她小心翼翼轻抚泥偶的动作中,看出她心中竟也有不为人知的温柔。
就是不知,她心中的温柔一隅,究竟为谁而留?
那日,权明镜在云楼中待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临走前,她对东阁说了,要想在皇城中活命,最好将与过去有关的东西统统收起。
权明镜还让他别再将视线探出沁园,去看不该看的。
既然是个唱戏的,老实呆在沁园中唱戏就好。
东阁知道权明镜说那番话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只是他不解权明镜话中深意,还对那天的事莫名上头——从那以后,蔺班主每天都要爬墙。
但摄政王不是每天都会路过沁园的。时间一长,他在沁园众人取笑的目光里,歇了爬墙的心思。
但摄政王来了还是得通报的。
这规矩直到现在依旧没作废。
蔺东阁以为自己与权明镜至少有了交情基础,他想试着与她进一步交往。
可他每次有意去结交,后者都是有意避开的。
权明镜一直将两人来往控制在恰到好处的“初相识”与“故人来”。
她的若即若离,让东阁一直怀疑自己想多了。
他在意的人,大概真的并不在意他。
就像这一次,眼看他跌下戏台,权明镜坐在那里就没有任何动静,哪怕只是一个紧张的小动作或者眼神,她都不曾表露出来。
东阁怅惋。他真的很不明白,明明摄政王是那样深沉叵测而令人难以亲近的一个人,偏偏自己对她就是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这种莫名的感觉,居然能让他将权明镜与幼时的玩伴联想到一起。
东阁看着权明镜那一晃而过的、姑且可以称之为笑的神情,怔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就连那人何时走的,又是怎么走的,他都没有察觉。
权明镜走后,沁园的人开始清场地,东阁还在发愣。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东阁回过神来,茫然地看郁渊一眼。
“班主,不请在下去往云楼小叙一番吗?”
郁渊笑得温和无害,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
蔺东阁满脸失意。也不知可有听入郁渊的话。
恍恍惚惚、六神无主之中,东阁径自走向云楼。
云楼中。
东阁脱下戏服,卸去妆容,露出俊秀白净的脸皮。
八分神似其母。
郁渊这是首次看到东阁脸上无妆,天然清雅的模样,眼中飞快闪过异样。
他的手掌轻缓地搭上了东阁的肩膀。
后者像是刚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东阁猛然转头,惊讶地看了郁渊一眼。
“你是谁?你怎么在我这里?”东阁惊疑不定地问道。
云楼是他的私人之地,迄今他只许权明镜进入。只是除了抱他回来那一次,权明镜再未踏进云楼一步。
蔺东阁的脸色有些僵硬,郁渊甚至看到他眼底排斥而不悦的情绪。
那不自然的眼色,针对的是不速之客。
只是,郁渊诧异。
他方才还出手帮东阁在戏台上站住了脚。
虽然那石子也是他出手击出的——他接近东阁,自有私心,东阁好歹该记住他是帮过自己的人,可这人怎么转眼就不记得他是郁渊了?
郁渊心中疑惑,面上却是不在意地笑了笑。
“是你带我来的。”
他顿了顿,体贴道:“若是班主想一个人静一静,郁某立刻就走。”
蔺东阁出神地看着一旁镜台上的一对泥偶没说话。
郁渊也看到了,他知道蔺东阁此时可能在想什么人。
郁渊忍不住开口点破:“班主在想摄政王吗?”
蔺东阁愕然,随即似是被戳了心事,用眼神逐客。
郁渊见状自嘲:“听说摄政王要离开时,班主曾对她再三挽留,只是到了郁某这里,就不受待见了呢?既然如此,打扰了。”
袖中握掌成拳,郁渊缓步离去。
屋外阳光正好。
男子眯眼抬头看太阳,眼底闪动着算计的冷芒。
郁渊眉眼深邃,丰神玉朗,看上去与云虞百姓无异。换了云虞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