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门栓被取下,韶歌的小脸从门缝里探出来,“碧娘啊,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把把魏诏的腿踢断,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说错。”
碧娘看着小韶歌通红的眼睛,和勉强挤出的笑容。
——这真的是个几岁的孩子吗?
为何她的眼光中好像有几十载风霜悲怆,沧桑而痛苦。
“他说的对,”韶歌道,“我真的没有娘。”
只是一句话的时间,碧娘的眼泪夺眶而出。
“从前我总是幻想有,现在……梦醒了。”
韶歌说。
她轻拍碧娘的肩膀,说你不要伤心,以后……韶歌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
次日清晨,马车停在鸣乐阁的院门口。
碧娘早等在门前,却未见得太子殿下的身影。
以往的休沐日,太子大多会接韶歌去东宫呆上几个时辰。但昨日刚经过了皇后的生辰,韶歌在椒房殿又出了事,碧娘本以为今日太子该无暇看顾妹妹才是……
“你就是阿碧姐姐?”
车后走出个少年来,他背着手,略低了点头,看着碧娘。
“小人正是,敢问郎君……”
“啊,司徒家老五,家父是镇军大将军,”司徒申一摆手,“太子殿下刚要出门,就被陛下派人叫走议事去了,特嘱托我,将小韶歌带回去。”
碧娘上下打量了下眼前人,早便听说了司徒小少爷和太子殿下的关系非比寻常,是陛下钦定的伴读,只是近年来在外奔波,一直没机会一见。
可如今瞧着……这人歪着身子,言语颇有些散漫,实在不像是能和太子殿下那般芝兰玉树的人儿,能做成朋友的……
“阁下……当真是——”碧娘犹豫着开口。
“怎么,不像吗?”司徒申一笑,“不至于吧姐姐,我就是昨夜和太子殿下促膝夜谈,耽搁了些睡眠,到此刻多少有些……形容不佳,但是您看我这身量气度,总不能是假冒伪劣的赝品吧!”
他说着竟还转了一圈,专门给碧娘查看。见人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他只好扯下腰间的黄金珮递上去,“喏,姐姐看好,东宫令牌。我打五岁上认识太子殿下,就拿着这玩意进出宫闱了,那会儿小韶歌还没出生呢。”
“外男非帝后旨意不得进后宫,就算你拿着哥哥的令牌,也只能在宫门外等候传令——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姑娘的声音很是清脆,忽地响在碧娘身后。
“呦?”司徒申一挑眉,低头去看她,“小人儿不大,懂的却不少。”
“殿下怎么出来了!”碧娘吓了一跳,“万一这人不——”
“我认得他,”韶歌开口,“昨日在椒房殿,便是他先找到我的。”
“昨日……”
碧娘想起来了,她发疯一般地进了屋子的时候,的确有个人在公主身边。
“我给了看守太监一锭银子,”司徒申笑道,“他说,鸣乐阁周边有些荒凉,现在时辰又早,大概是碰不见什么人的,只要快进快出就成。”
“你!”碧娘倏地冒了火气,“你这样做事,宫内看管森阳,倘若传出去了,有外男到鸣乐阁中——”
“诶,姐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司徒申倒理直气壮起来,“我昨日见了公主受欺负,也是在看管森严的长乐宫中,从鸣乐阁到宫门路程可长,现在又是大清早的,你们这些人又身娇体弱没个战斗力,要是路上公主被奸人拐了去呢?”
“你信口胡言!”碧娘气的叉腰,“这是皇城宫禁,哪里来的奸人!”
“那昨日伤了公主的不是奸人?”司徒申道,一伸手就把韶歌拽到身前,“碧姐姐,您快看看——”
他说着又指向韶歌脖子,昨日被银簪戳破的地方,现在已经微微结痂,留下一道明显的红痕。
“这可是要命的地方啊,要是换了你,你能放心公主再次孤身一人行走?”
“怎么就一人……”碧娘道,“再说今日之事倘若传言——”
“上边儿有他太子殿下顶着呢,姐姐还是少担心这些个,有心思叫小韶歌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你说是不是,小韶歌?”
他低头看韶歌,却好像给人吓住了。
碧娘:“你——”
“……嗯,”韶歌竟点了下头。
司徒申立时绽出个笑来,“好啊,好,听见了没,这可是公主殿下说的!”
“公主,万万不可,”碧娘道,“我们还是在此处等候太子殿下——”
“跟我走吗?”司徒申蹲在地上,对韶歌伸出手去,“我带你出宫去。”
“公主——”
“好,”韶歌只略加思考,就把手放到他手心,“我跟你走。”
司徒申一扬眉,伸手就要拉韶歌上车。
“公主殿下!”碧娘伸手去想要护住韶歌,只拉住了她的衣角。
“小韶歌,”司徒申笑道,“你能做这鸣乐阁的主吗?”
韶歌抬眼看他,“做不了如何?”
司徒申:“要是做不了,我只得强行带你走咯。”
碧娘火了,“你敢?我这就叫禁军——”
“尽管去叫!”司徒申也有了两分火气,“叫他们举着长枪一起来,看能不能从我手上将公主带离分毫?”
“……我能,”韶歌道,她手上用了两分力,反握住了司徒申的手掌。
这话的效用十分强力,话音刚落,方才两个剑拔弩张的人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