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眼神下闭了嘴。
“姑娘,我能否取你一些腕血。”室内老者挣扎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刚吃下红糖羹,小腹用热巾敷上,吟长感觉肚子的痛楚减轻不少。
“先生要腕血何用。”她问的平和。
“若我猜得不错,姑娘是娘胎中带出来的毛病,名贵药材将养着长大,所谓药毒皆入骨血,取血一来它本就是药,二来或许能配些减轻姑娘痛楚的方子。”说到此他看着吟长又犹豫了,老头子一生最喜专研疑难杂症,遇到从未接过的病症有点兴致盎然。
即是取血当然会有疤痕,可人家是京都女子观其气度非富即贵,一时拿捏不准会否同意。
“需多少先生来取便是,只是腕间太过明显,我回家不好与父母交代,手臂可行。”吟长撩起宽大的袖袍露出瘦弱的左臂。
“当然当然,还请姑娘忍一忍。”老者使刀麻利看着是割惯皮肉的,伤口不深鲜血流出,他早备好瓷瓶小心接着,而后心满意足的揣进怀里替吟长止血包扎。
“他日药成必亲自送到姑娘府上。”老者乐呵呵的言。
“府上不便,先生到时让殿下知会一声我来取就好。”倘若药送到相府,与三皇子的事就瞒不住了。
“好,那不打扰姑娘休息,一两个时辰后痛楚会消散,这几日多休养忌生辣。”老者叮嘱完这些话,药箱都没顾上拿急急的走了。
“有劳先生。”吟长话落人已走得没影。
房间很大却只有一床一桌,请人拿来的衣饰用品摆在桌上,虽然乏力还是得快些换掉沾了酒水血污的衣服,她拖着沉重的身体起身收拾。
执起一尺崭新缎带笨怵的弄好,妥当后只觉精疲力尽连抬手的力气都挤不出挪到榻上躺下。
一觉醒来傍晚时分,今日早晨吃了几块糕点后来空腹饮酒,下午用了碗红糖羹到现在饥肠辘辘。
门外人听见动静问道“小姐醒了吗。”
“嗯,进来吧。”吟长揉着酸胀的腰一脸苦闷。
走进来的姑娘就是下午为自己置办衣物的人唤做珊宁,正伸手替她揉上腰间。
自己很少接触江南女子,大家都说她们如水温柔,那么该就是这个模样眉目柔和,动作轻盈,善解人意。
“少爷吩咐,您醒后就去听雨院用膳。”这话正响应着她空空如也的肚子,吟长舒展下四肢请人带路。
越往前走空气越湿润温暖,驱离近年关的寒意,终在腹里再次坠疼前到达,曲折的走廊就架在温泉上,雾气萦绕阵阵暖意拂面而来,回廊延伸的尽头有座临泉而建的小院。
入目极简就像城外农家的土泥矮房,凌瞿生坐在竹枝围成的栅栏里看书,木桌摆上菜肴见吟长走近唤她过去。
桌摆两幅碗筷没有山珍海味,应着这院子不过是些最普通的家常菜却合两人口味,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吟长这从没有过,她捧着碗米饭三三两两捡着异国志中,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与他推敲,一顿饭如此下腹。
珊宁带人收走碗筷,奉上香茶,吟长除去鞋袜端起茶杯一屁股坐在悬空的走廊,两只脚侵泡入温泉里,向后仰躺下十足的孩子心性。
暖意从足底流转全身再品口清茶,算是今天最舒适的时刻。
“你说酒池肉林是暖的还是冷的,若是冷的商纣王泡在里头不就好似醉虾,若是暖的那就是一锅酒酿。”吟长捂嘴笑得轻颤。
凌瞿生无奈其荒诞的想法,走过去摸摸她头发一同躺下。
“你何处听来的酒池肉林。”他双手枕在脑后问的漫不经心。
“城里说书的。”她回。
“哪一家。”凌瞿生接着说。
“余阳楼那家,怎么了。”吟长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言教过早不宜少儿。”
这人真是一本正经显摆自己年纪大吟长无言以对,沿着这话匣子,她把在茶馆里好些年听来的诸多野史一一与他说来,谈今论古薄物细故,偶尔争的面红耳赤过会又不谋而合。
当珊宁再来通禀时,看到两人融入月色正躺在泉中廊板上小憩,女童光着脚丫青丝散落,少年侧卧向她。
少爷是江南徐家仅存的嫡系一脉,从小随外祖见惯形形色色唯利是图的人,徐氏旁枝也不安份分厘必争,少爷无父母照拂,便养成声色内敛不露分毫的性子,如午时那般急迫关切,和现在自己走近都未察觉之事前所未有。
她刻意加重脚步,凌瞿生醒来,月下雾气弥散他看身旁辗转翻身的人睡得并不踏实双手还捂在小腹。
“何事。”他尽量压下声音。
“亥时将至,小姐的两位随从来问情况。”珊宁亦轻声回话。
吟长本就没睡踏实,听他们主仆动静也就醒了言道。
“没事,帮我们备车吧。”
凌瞿生点头应允,珊宁下去准备。
“我要回去了。”扯起有些宽大的衣裙她正穿着鞋袜。
凌瞿生的视线落到吟长足上,方才这双脚侵泡水中没瞧见,此时看来白皙的肌肤上零零散散的淤青很是怵目。
“这是。”他如何也移不开目光。
“气血不通筋脉堵塞,不碍事不痛。”把脚塞进绣鞋她答的轻巧,抬步向来时的路走去,临下温泉侧身去看,少年站在水雾中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
“瞿生,生辰快乐贺礼我改日再送。”本来不想说的话还是道出口,他应该极其不喜这既是生辰也是忌日的一天。
许久对方都没回应,吟长低头盯着鞋面觉得逾越了,转身要离开,身后疾行的脚步压着廊板咿呀作响,不待回头就落入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