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无声地收紧双臂,将罗少知抱得更紧,仿佛要嵌入身体里。
漫长的犹豫后,罗少知终于抬起两手,轻轻回搂住文承的腰,“文三。”
……
文承走后,罗少知在正厅一个人待着,静静回味了许久。
这还是她和文承之间第一次像模像样的拥抱,原来是这种感觉。
文承愿意抱她,是不是就说明,他已经相信自己不会如梦中那样对他残下毒手,还相信,自己早对他……
罗少知折回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带着几丝羞怯垂下眼帘,将茶杯捧在手心里。
“我定不会负你。”
……看不出,原来他也会说这种酸掉牙的情话。
飞飞从外头进来,就见自家小姐坐在桌边,手心里捧着一杯满满的茶,愣是一口没喝,只顾着低头浅笑。
飞飞迷茫:“小姐?”
罗少知抬起头来,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藏好,满脸洋溢少女般的羞情,说话口吻轻飘飘的,仿佛是把字句都揉碎了,半点半点地往外吐,“怎么了?”
飞飞一百年没见罗少知这样春心荡漾,吓得连要说的话都忘了,卡在嘴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您、您没事吧?”
罗少知浅笑,将耳侧的乌发挽到耳后,看着掌心的茶水温柔道:“没事呀。”
飞飞:……
老天爷!小姐她好像也变得不太正常了!
午后,绛衣侯府那边派人送来几样东西:上好的布料,眼花缭乱的金银玉饰,以及,一捆药包。
“当归,炙姜,薏仁……”
飞飞清点着药材很是纳闷,“小姐你有哪儿不适吗?好端端的侯府送这些药材来干嘛?”
罗少知也纳闷,她伤在胳膊上,虽说红肿得确实明显,但掩在衣服底下别人又瞧不着。
再说就算要用药,也该是些外敷的药膏药酒,这些东西哪儿用得上?
罢了,文承的脑回路一贯和常人不一样,由他去吧。
点完东西,罗少知觉着自己也该送点东西回去。
当初在岭南时,她曾见过已订亲的公子小姐互赠香囊玉簪。
香囊,她曾经和文承互换过一只,但想来文承早就把它扔了,倘若自己如今重新绣一只给他……
罗少知将明珠公主的那只香囊从锦盒中拿出来,轻柔地在帕面上摩挲,内心柔情万分。
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文承应当会明白她的心意吧?
罗宅这头正是情意绵绵时,而绛衣侯府那边,秦叔回来了。
书房里,秦叔低声道:“老奴特地在金灵寺多待了一晚,从寺中老僧口中打听到,静安王妃从小在金灵寺里长大,因而一有空便回去烧香探望。近些日子,定远侯府的老夫人身子多恙,侯夫人时常到金灵寺祈福捐香油,每每都能和王妃碰上。”
文承指尖在书桌上敲了两下,语气不明:“定远侯府……”
“侯爷,”秦叔小声谨慎地提醒,“定远侯手上,可握着西北兵权。”
文承笑了下,悠悠道:“春园会上,定远侯府的少将军也来了……静安王府的胆子倒是不小。”
他也不怕隔墙有耳,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嘴里没个忌讳,“自从太子被贬,这偌大京城看上去风平浪静,其实底下早就暗流涌动。静安王一向最不受宠,居然也敢冒着这个胆子觊觎皇位。皇上最忌讳官员间结党营私,倘若东窗事发,他朱悯就算有十个脑袋也经不起砍。”
这发言着实生猛,秦叔汗颜,打哈哈道:“玉妍小姐不是就要嫁去二皇子府了吗,如今二殿下在朝中得势,若静安王能压制、平衡一二,想来圣上也不会多怪罪。”
文承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二殿下?你是说朱鉴。”
秦叔小心地点点头。
文承眼角的红痣轻轻跳了一下,眼神里突然多出些怪异的情绪来。
没等秦叔看清,他一挑眉,自在道:“但愿吧。”
秦叔摸不准他在想些什么,皇家之事乃天下大忌,一个说漏嘴小命不保,秦叔便换了话题,说起自己回来时在前院听见下人们议论的事,“……老奴听说,今一早天还没亮皇上就召侯爷进宫了?”
文承瞥他一眼,淡淡道:“你是想问罗少知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