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拍了拍施月身上被兰花纹被子盖住的身子,“睡吧,今日该累了。”侧过身与施月一同平躺着,慢慢入了梦里。
巳时。
玄王府。
青稚阔步往宋时屹书房的院子走去,书房这会儿正灯火明亮,宋时屹坐在书桌前的太师椅上,左手捏着上疏的折子,右手撑着额头,薄唇轻抿,灯罩里橘黄色的光映在脸上,周遭清冷的气息给人一种温和了很多的错觉。
青雉推门进来,三步作两步到桌前,将大理寺递上来的文书呈到宋时屹面前,“头,宣大人还是不肯招。”宋时屹领御林军的职前,青雉这些自小追随宋时屹的人,大多都称宋时屹为头,鲜少尊其为王爷了。大概是江湖中手下表忠诚的习惯。
皇上近来刚宣了宋时屹主审刈州太守宣和一案,一年前,任刈州太守的宣和宣大人勾结刈州富商李恩,先在丰年时故意压低粮食收购价,再今年年中刈州洪涝灾害,百姓苦不堪言时,抬高粮价增加田赋,致使刈州民不聊生的场景屡屡出现,刈州百姓难以在刈州谋生,纷纷逃往刈州周围的州县,引得周边抢劫殴打案频发,方才引得这桩事传至京都。十日前在金銮殿宋时屹接下了此案的主审一职,近日为尽快审结此案,常常午时方歇。
“呵!”宋时屹眼神冰冷。
“既然大理寺审不出来,便换何霄去吧。”
青稚一愣,“这,……,头知道何霄的性子,怕是宣大人招架不住何霄的手段。”
宋时屹眼神冷淡地看向青稚,慢悠悠出口,“宣大人与李恩勾结使刈州百姓朝不保夕的时候,问过刈州百姓可受得住了?”
青雉一时无话,叩首称是,领命出门后,回身轻轻关上书房得门。
片刻,书房又恢复了初始的平静。
宋时屹继续一头埋进文书里,夜半午时放歇。
玄王府位于西城区西皇城南街西侧,两正门位于皇城根下,正对皇城南街,出入宫门便利。
玄王府由府邸和花园组成,有宝翰堂、九思堂、听雪阁、别亦阁、玉笙居等十一个院落。花园分两处,位于宝翰堂东侧与听雪阁后。
宋时屹十七建府以后,便居宝翰堂,离南街近,出行方便。其余院落除个别由府中下属佣人歇息外,皆闲置空落着。
宋时屹此人平日单调,除每日上朝奏事,金銮殿同皇上议政,隔三差五前往永寿宫向太后请安外,无皇上召见,大多在御林军处,或与京师兵领头孙尚武切磋武艺,或前往近几年留在京城享晚年的老师仲由处下棋闲话,品茶谈艺。
府中惯常冷冷清清,无丝竹之乱,也不设戏台酒局。整个玄王府倒露出几分与他本人如出一辙地清冷气息来。
翌日,宋时屹五更便入宫。
午时方从宫里出来,青雉早早候在宫门口,旁边停靠的马车右上方悬挂玄王府的牌子。
“去大理寺。”宋时屹长腿一跨上了马车的车架,侧头撩开青色车帘,高大的身躯坐进车里,青雉随后。
待坐定后,青雉端起矮几上的裹挟厚皮的保暖茶壶,倒入预先放入白毫银针茶叶的杯子里,银松针茶叶在滚烫的热水下,清香醇厚的气息丝丝散发,在车里弥漫起来,充裕整个车厢。
宋时屹微屈长指至于桌上,问青雉道,“宣和怎么说?”
“何霄进去半刻便喊着受不住老实交代了,还说出了另外一桩未上报的案子。三年前,皇上让兴修刈州隆县灌溉万亩良田的水利工程长兴渠时,宣和伙同兴建水利工程的刘员外,故意压低长工们的工钱,工人每月上工不足三十日工钱便折半发放,余钱全落入了两人私库。有工人不满意闹到太守处,回程路上竟将人活活打断了腿跟腰,落得二人至今下不来床,报官的人也被拦了下来,其他百姓见后更是不敢出声,怕为此丢了性命。”
宋时屹沉默片刻,眼神深邃起来,让人不敢有丝毫懈怠,道“既然是水利,便是从施尚书的工部手里下去的折子,一应名单造册也应该工部的手里。”
“施尚书现在何处?”
“今日刚逢五日一休沐,尚书大人应在府邸。”青雉道。
“改道去施尚书府。”
青雉领命,撩开门帘对车夫交代,“先去施府。”
施府花园凉亭内,施月与苏白浅拿鱼食逗池子里的锦鲤,施月趴在凉亭回廊的栏杆处,着一淡粉色裙裾,淡蓝撒花披风,白嫩的小脸埋在领口处白绒的兔毛下,在冬日的阳光里,显得越发地娇嫩白皙。施月拨弄着手里装鱼食的绘色梅花陶瓷小罐,有一下没一下地丢食料进锦鲤池里,引得一堆锦鲤挤成一大团,远远看去,倒是红彤彤翻滚着地一大片,胜有看头。
比之施月这般豪放的姿势,苏白浅就端庄优雅多了,她侧身朝施月方向斜坐着,腰杆笔直,两手撑于身侧,目光随施月手里的鱼食一起看进池内,无奈道“月月莫再喂了,这鱼今日得让你撑死了。”
施月圆眼笑得眯起来,坏笑道,“表姐上月及笄后,舅母可为表姐想看人家?”
苏白浅嫩生生的小脸憋得通红,双手贴到脸上,希望手掌的冷意能降下脸颊的温度,恼道,“你整日休得胡说。”
施月裂开嘴,笑得眼睛弯弯,眼里水波盈盈。
“这花园里平日也是空落落的,今日就我两人,表姐不必害羞。”
“婚嫁本是常事,虽然当着外人不好随意谈论,咱们偷偷讲,旁人不会知道的。”
“论成亲人选,上个月新科的探花郎温润就不错,长得高,脸好看,听说性情也好。父母虽远在临安,但温润便下个月出任翰林院编修,定是要久居京城的,便少了离家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