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用饭时,陈夫人跟陈朔说,今日约好了去名雁湖那边相看,对方是御史邢家的姑娘,很是温柔贤淑。
陈朔对于未来妻子的要求不高,只要不刁蛮跋扈,是个识大体懂进退的就行,当然,容貌也不能不好看……
他低头喝粥,陈夫人在旁细细嘱咐着:“姑娘家脸皮薄,你说话可要取巧,不管看不看得上,面上都要过得去。”
“还有,没话说的时候可以不说,但一定不要对姑娘家的衣着妆容评头论足,那会显得轻浮。”
“再有就是……”
“母亲,这些你不用交代的,我心里都有数。”
陈朔十分无奈,他虽然年少就随父从军了,没跟多少女子接触过,可身边好友都是早早成婚的,有时候他们还会带着妻子孩子一起出去吃饭游玩,有时候还会带着未出阁的妹妹们,他知道该怎么跟姑娘家说话。
反倒是母亲这么细致的交代,反而让他有一种……在母亲眼里,他是个没见过姑娘的,二傻子的感觉……
陈夫人见他不乐意听,无奈也只能不再说。
但她想了想,儿子如今年纪,虽在家里房中是没人的,可出门在外,好友三两又总出去酒宴,难保他不会去什么……
于是思虑片刻,轻咳了一声道:“近些日子,在定下婚事之前,你安分些,不要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仔细被人知道,传出去不好听,影响你的婚事。”
陈朔:“……”
他无奈扶额,摇头失笑,母亲想的真多,那种地方他可不去。
陈夫人见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禁瞪他一眼:“我方才话说的不对,便是婚事定下了,也不可去那些地方,得好好过日子才是!”
陈朔怕了她,只能点头:“母亲教诲,我一定铭记在心。”
陈夫人这才满意的带着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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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母子两返程。
一上马车,陈夫人看着陈朔淡然的面色,心里就猜着估计是不行,便问他:“如何?”
陈朔靠在一侧,眉头微微拧起,语声沉沉道:“不行,太做作了。”
“你们才说了几句话,怎么就做作了?”
陈朔一想起那一幕,就有些不适,眉头皱的更紧,道:“在亭子里喝茶,我给她倒了一杯,她轻轻碰了一下就‘哎呀好烫啊’,我就摸了摸茶杯,根本半点都不烫。”
陈夫人默然片刻,看着他宛若看着一棵木头:“姑娘家细皮嫩肉的难免娇气点,哪跟你似的,一杯热水递给你,你皮糙肉厚的一点也觉不出来……”
陈朔难以理解,怕烫就怕烫,他也不会嫌弃对方这些小事,但偏偏她那会儿她就一副很娇弱,她被烫到了,很疼很需要安慰的做作姿态……他真的看不下去,当即就赶紧站起来去湖边吹冷风去了。
“所以就只这点,就不行?”
陈朔摇摇头,表情有些泛苦:“她说话声音,蚊子哼哼似的,我听着实在难受,还有她笑的时候,非要把头低下去,像个鹌鹑似的……”
陈夫人:“……”
果然是木头一块!
那是人家姑娘害羞,不好意思说话,所以声音小了点!因为人家害羞,所以笑不露齿!怎么在他眼里这些都成了难以忍受的缺点了?
陈夫人耐心开导他:“姑娘家害羞时候都这样,是你误会人家了……”
陈朔坚定自己的想法:“不是因为害羞,她就是矫揉造作。记得元英和元惠以前,跟我出去的时候,便是见到了陌生男子,她们也不这样。”
“你都说了那是陌生男子,又不是去相看未来夫婿,她们有什么可害羞的?倒是下回,你去瞧瞧元英见她未婚夫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就明白了!”
陈朔:“……”
他才不看!元英就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样子,她才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陈夫人无奈看着他:“深闺里长大的姑娘家,十之八九都是这般,不会如边关女子潇洒自如,说就说笑就笑的。”
陈朔却挠挠眉头,不以为意。
不矫揉造作的女子多了,元英是,宋婉也是。
想到这儿,他眸光静静怔住了。
愣了片刻,紧紧的闭上眼,用力按了按额角。
什么事儿啊,怎么就又想到宋婉,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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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在想通之后,便准备离开了,陈夫人出门的时间,她收拾了一下东西。
陈夫人回来后,她本来打算过去陪着说说话的,谁知有客上门,她便转身去了厨房,准备亲手给陈夫人做几道菜。
黄昏落定时,客人才走,陈夫人坐了半天觉得有些累,便就休息了会儿,待她起身用饭时,天已经黑了。
她出来饭厅,便见宋婉正在窗边,低头看着窗内的盆栽,她唤了一声婉婉,宋婉笑着转过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宋婉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裙衫,发间两支荷花银簪,带着细细流苏,面上也着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清丽婉约。
陈夫人赞赏的点点头,笑道:“虽不够明艳,但胜在清甜可人,很是不错。”
宋婉略有羞涩的一笑,随着陈夫人坐下,亲手盛了一碗汤:“夫人尝尝我的手艺,可还胜从前?”
陈夫人尝了自是夸赞,她看着宋婉今夜一言一行,心中感慨她的聪慧,却有些不舍,看着宋婉的目光,一时温柔至极。
宋婉柔美含笑,陪着陈夫人有说有笑的吃完了这顿饭后,她开口辞行。
陈夫人拉着她手,眼眶有些湿润,柔声叹道:“婉婉,之前,我一直在心里婉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