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这才迷蒙着双眼循声看过去,还愣怔了好一会儿,才似乎有些清醒:“你……怎么……”
陈朔直接端过药,看着她懵傻的样子说:“你发热了,很严重,得赶紧喝药。”
宋婉头疼欲裂,伤处也疼,整个人疼的都迷糊了,看着那碗药身子挣扎了下,下一刻却突然落了泪:“好疼……”
陈朔乍见她哭,手轻轻抖了一下,眉头紧紧拧起,边放下药碗,边斥道:“看你昨夜割这一刀时候还咬牙切齿的一声不吭,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给交代就给交代,一个姑娘家动什么刀子……”
说着,他看着泪流不止的宋婉,无声叹了口气后,说了句抱歉,小心护着她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靠在床头。
药碗递到了嘴边,宋婉张口缓缓的喝下,苦涩的味道令她混沌的思绪缓缓清醒,她品味着口中的苦,带着水光的眼眸静静看着放下碗的陈朔,嗓音闷闷的:“你怎么在这儿……”
陈朔也不隐瞒,看着她道:“昨夜怕你出事,就叫人跟着你。”
宋婉颤了颤眼眸,垂眸静默片刻后,嗯了一声,“多谢……”
“不必。”陈朔说着,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疲惫的神情,声音不由自主压低了些:“你不舒服,躺下睡吧。”
宋婉点点头,眸光弱弱的看着伤处,说:“让大公子费心了,我这儿没什么事儿,公子还是回去吧。”
陈朔拧眉,有些不悦,不明白她在逞强什么。
还说没事,若不是人家掌柜心细发现的及时,说不定今日过去她会烧成个傻子。
但陈朔不想和一个生病的人争辩,想了想只是道:“你先休息吧。”然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宋婉见他走,还以为他回了陈家,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她摸摸仍旧滚烫的额头,无力的下了床。
她想喝口水,便倒了一杯,谁知放茶壶时,手一抖不小心将水杯碰到了地上,顿时杯盏碎裂,茶水四溅。
她心烦的蹙眉,正思索着出去叫人,房门却被推开,陈朔跨步进来,深眸往地上一扫,落在她身上,道:“你别动,我去叫人来打扫。”
宋婉怔怔的看着他进来又出去,片刻后眼眸里尽是莫名,他怎么还没走?
不多时,地上收拾干净,宋婉喝了口水,看着陈朔问:“公子怎么没走?”
陈朔站在窗边位置,闻言转头看她,眸光很是坦然:“自然是不放心你。”
这话听的宋婉略略皱眉,他……不放心自己?
经昨夜一事,他不是应该高兴,自己终于离开陈家,不再碍他眼了吗?
陈朔看她疑惑,却不想解释,他只是觉得宋婉这个所谓的交代,有些过于严重,且她现在又一个人也无处可去。他若是放任不管,实在有些冷漠,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管她这一次闲事。
想着,便道:“客栈繁杂,不利于静心养伤,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暂时养伤的住处,你这就随我去吧。”
宋婉看着他,只觉得他奇怪,一个百般讨厌自己的人,如今却来关切她,还做了这样细致的安排,她真的难以置信。
想了想,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住客栈挺好的,楼下就有医馆很方便,就不劳烦公子了。”
见她又在这里倔强,陈朔峻挺的眉头拧起,深眸看着她轻嗤道:“连杯水都倒不好,还说一个人挺好的,说假话也得像回事。”
宋婉闻言,眸光有些不悦的看向他:“我如何,实在不需公子管,公子又何必挖苦?”
陈朔:“……”
她是个病人!
想着,他深吸口气,不打算同她再废话,便两步走到了床边,在宋婉迷惑的眼神中扯了薄被过来,避着她的伤手,将薄被蒙在了她的头上,下一刻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陈朔!你做什么!”
“你放我下来!”
宋婉猛然被抱起天旋地转的,一下又急又晕,试图挣扎下来,却不小心牵扯到手臂,顿时痛的直吸气。
陈朔不理会她,抱着她便往外走,边道:“客栈掌柜方才说了不敢再留你,怕你出了事人家担待不起,你别为难人家。”
宋婉气急,身子被他紧抱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又因伤痛不敢挣扎,只低声怒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别折腾了,伤口不疼吗?”
陈朔抱着她下楼,步履稳健又快,很快便将她抱上了马车,看她坐好后才将她头上被子小心取下来,看着她怒目瞪过来的样子,他坦然转过眼:“别不识好歹。”
管她宋婉的闲事,在刚回京的时候,他想都想不到,如今有这一天,他不嫌烦已经很不错了,她竟还生气?
事已至此,宋婉无可奈何,瞪他一眼后侧过了身子,头晕的闭上眼靠在了角落里。
一旁的陈朔见她不语,眸光才缓缓的看过去,掠过她削瘦的肩背时,觉得她真的太瘦。
刚才抱着她的时候,轻的就像抱着一只小猫,可是……明明那么瘦,却一点也不硌手,她的身子反而像小猫一样柔软温热……
片刻后,陈朔心头一震,狠狠的皱起眉头。
他在想什么……疯了吗……
低头沉默许久,陈朔轻轻撩起眼帘,眸光幽深复杂的看着宋婉姣好的侧脸,在心里告诉自己,待将宋婉安顿好后,就再也不见她。
他不可以,再让这个女人,扰乱他一丝一毫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