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出妖简。
妖简是妖界洞府通用的留音法器。若主人闭关或外出时,来访的友人便能留下讯息,不至于白跑一趟。
上面果然记录着容辰的来访,一条一条,絮絮叨叨交代了一大堆,看着便觉得吵闹。
她以意识滑动,停顿在一封简言上。
[误传之人,已全族斩杀。白崖山事了。]
没有落款。
夙尾盯着这一行字,许久才抹去。
偊康的手腕她很清楚,无论是否误传此事都已经结束,不会再让她查到半点信息。
并且,偊康还为她擦干净了嵇珠儿那边的首尾,用不着改换身份。
她还是妖界里出生低微行事狠辣的青山洞主,而偊康,也依然是牵着她手脚的背后之人。
一切都没有变化。
除了在她床榻之前,多了根皮肉尽断的枯毛尾巴。
夙尾简单系上衣带,松垮单薄的衣料虚虚遮挡住她周身的疤痕,露出纤细的脖颈和白净的皮肤。她一头长发简单挽着,垂落不少,晃荡在腰间。
她推开房门,想去泡茶。
不料桌案之前,已有人落座。
青玉瓶冉冉散着灵气,滋养瓶内的野花长时不败。
野花之下,一壶紫砂,两杯清茶正静静的等待品鉴。
俊美风流的仙君闲闲倚坐在桌案边,拨弄着苍青的尾羽,半垂着眼,神思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夙尾见他又穿着初见时的草绿,衣上金笔却是改画了兰花。
她没有深究谛知是怎么进来的,仙家神通广大,上回拦得住不过是他的趣味,以她这随手设下的简单法门,用处多大她心知肚明。
谛知抬起含情眸,虚空将玄雀尾羽送回棕瓶。
他弯起薄唇,目光在夙尾的脖颈处扫了一眼,柔声道:“姑娘久未出关,叫在下十分忧心。”
夙尾弯腰行礼:“小妖拜谢仙君大恩,上次莽撞叨扰,改日必当携宝拜宫。”
谛知扬起清风止住她的动作,转而抵着下巴认真道:“那姑娘可一定要来。我那天宫什么都好,就是缺了一抹像姑娘这样明丽动人的身影。”
夙尾笑了笑,“仙君用词总是让我意外。”
谛知邀请夙尾入座,将泡好的热茶推到她手边,做出委屈模样,“我的话都是真心,只是姑娘不信。”
茶香扑鼻,味道熟稔。
夙尾盯着杯中飘荡的栀果,有些意外道:“仙君也喜欢放栀果。”
栀果虽香,却会带来一股奇妙苦味,许多人不爱喝。即便是常来做客的容辰,也是喝了许久才喝习惯。
谛知悠然抿了一口,品鉴道:“姑娘的栀果比我宫中的要香一些。”
夙尾并不相信,却回道:“青山向西五十里,有一处清潭,那里野果野草伴水而生没有天敌,产量极多。我便是在那里摘的。仙君若喜欢,我挑些生机强劲的,育在盆中,送去仙君殿里。”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
“嗯?”
夙尾不明所以,看向歪着脑袋笑的仙君。
谛知看着她,提示道:“你上次也说,若我喜欢玄雀,可以带去天宫养几只。”
“姑娘不懂。”
“我喜欢的不是玄雀,也不是栀果。”
“只是喜欢就这样坐在这里,看你喜欢的东西,喝你爱喝的茶。”
夙尾足足愣了好几息,怔怔看着仙君。
黑漆漆静幽幽的瞳孔,镶嵌在她清亮的眼白中,黑白分明,便显得干净。如此眼神,挂在一张因气色不好而略显脆弱的脸上,意外流露出一丝单纯稚气。
谛知近距离看着这张脸,也出神了一瞬,久久才道:“所以姑娘无需为我做什么,若能陪我走走,便很好。”
夙尾从怔然中抽离回神,垂眸捧起茶杯,思量道:“若能回报仙君恩情,自当随叫随到,不知仙君意欲何方?”
“姑娘这话倒是问倒我了。”谛知露出沉思之色。
夙尾淡淡一笑,“若仙君一时没有想去的地方,来日也可。”
谛知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轻轻点桌,“非也。”
“我只是想同姑娘去的地方太多,一时不知道先选哪个。”
夙尾看了眼他的扇子,扇骨轻巧,以普通竹子制成,一看就是人界之物。
似乎谛知总是这副人间公子的模样,想来是喜欢。
她不由出声道:“那便去人间吧。”
“好啊。”谛知展开扇面轻摇微风,目光灼灼道:“人界东南有处名为画乡的小城,夜里集市甚美。明日初一,正是画乡灯会,届时我前来接迎姑娘。”
他又凑近了一些,轻声道:“姑娘不会放我鸽子吧?”
夙尾想说不会,看着得寸进尺肩膀都快贴过来的谛知,话便转了弯。
“不好说,小妖有时也无甚脸皮。”
谛知眯眼,“也?”
夙尾伸出手,掌心相对。
“仙君大恩,自当还报。只是一事归一事,还请仙君把我的东西归还给我,我为仙君做个新的。”
谛知很会抓重点,“你自己做?”
夙尾点头,“应当比仙君袖中的那个要好。”
谛知定定看着夙尾,嘴边的浅笑淡了三分。
竹扇也收拢了起来。
气氛陷入微妙。
夙尾心中一沉。
谛知此人比她想象中的更难琢磨,高兴得古怪,不高兴得也古怪。
她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