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矣走后，林言萱愉快的连接着别墅wif打游戏，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门推动的声音，方思久下班回来了。
离上一次初见并不远，而他现在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她。林言萱长相平凡普通，仅是不丑而已，但她眉眼有棱有角，又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神情自若，别有一种让人想要探究的魅力。
她上身是洗得发白的蓝色T恤，下面穿了一条牛仔裤，共同点是看起来都很廉价而并不脏污。
方思久上次已经调查过她了：林言萱是水木大学计算机系的本科毕业生，毕业后创立组建了黄尘工作室，先后制作出《赤角》、《炫石》两款火爆全网的微恐悬疑灵异类单机游戏，以风格诡丽，剧情严密著称。
她的云博名叫作Orchidpraying mantis，是一个拥有50万粉丝的网红大V，她活跃在点评新闻事件，语言又犀利，方思久看了几条还蛮好奇她怎么到今天都还没被封。
林言萱和方思久同样的和江之矣不同阶级，但她还要艰难些：家境贫寒，父母离异，全靠奶奶的退休金和哥哥的残疾人补贴长大，就像是一个俗套的知识改变命运的励志鸡汤。
但方思久很难把这些人生经历和她本人联系在一起，林言萱身上有一种万事不关心的感觉，不像是普通家庭能有的。
林言萱思索稍许，礼貌的道：“方先生，你好。”
方思久颔首，“林小姐，”但他并没有径直离开，而是温言问道：“我冒味的问一下，你的第三个游戏开始筹划了吗？”
林言萱挑眉，饶有兴趣的看向他，“并没有呢。”
方思久彬彬有礼的道：“那你是否考虑过和云航合作的可能性？”
“方先生，加个微信好友吧，”她笑，“我觉得我们接下来还有机会好好商谈这件事。”
江之矣披了件米色的风衣，打车前往萧絮云家。
她到现在还懒得考驾照，也没兴趣自己开车，但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很不方便。
她按了门铃，这套房子装有最先进的远程操控系统，萧絮云收到提醒后直接给她开门。
萧絮云领江之矣到书房时，孟静澜忍不住暗中观察，此时她正歪着头，上下打量着陈设，以致他刚好能看清她的面容——这几乎是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
她只是含着笑，泛浅灰色的瞳珠反射出近透明的光，他觉得她很像萧絮云桌头那一朵纯洁而端丽的百合花。
他不由揣测她和姐姐的关系，联想到萧絮云这么多年都没谈过恋爱，觉得细思极恐。
江之矣早就感受到他窥探的目光，内心也不无恶意的腹诽他和萧絮云的关系。
萧絮云虽然已经清楚江之矣并不属于嘴硬心软的类型，但看到她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还是忍不住心弦一颤。
她并不是因为江逾白的脸而喜欢他，她是爱他谦谦恭俭，爱他有大雅君子的和光同尘；可她对江之矣的宽容，当真只是因为她这张脸。
她怎么偏偏生成这样，萧絮云不无懊恼的想。
江之矣却对她的心理活动毫无觉察，她对享受萧絮云特别的优容这件事十分坦然，毕竟她本就不在意其他人的喜怒哀乐，即使是江逾白的也一样；而像她这样的人，不经历些特别的惨痛和磨难，必然会使其他人心理不平衡吧。
江之矣目光本来只是随意一瞥，但突然一滞，停在了那本厚厚的《王右丞集笺注》上。
她的嘴唇不自然的翕动了一下，转头恶狠狠的瞪着萧絮云；而萧絮云的脸上只有无尽的平静，再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
于是她一下便颓然了，任何想要发泄的痛苦都烟消云散了，仿佛它们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江之矣拉开椅子，无声无息的坐下了；但她不知道的是，如果她翻开书，会发现里面夹着的纸上正书着“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