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沐浴。
吴仲南喝得醉醺醺的,找人要热水梳洗,听见吴少夫人把热水都拿去泡澡了,他大怒,冲进了浴室:“洗洗洗,搞得谁不知道你脏似的!每天都洗什么洗?”
吴少夫人正和丫鬟们一起往浴盆里放花瓣草药,并不搭理他。
吴仲南醉意上头,上前一步抄起一个水桶,对准了吴少夫人泼了过去。
吴少夫人被淋了个浇头彻尾,她终于转过了脸来:“郎君也想一起么?”
吴仲南叉着腰:“我碰你都嫌脏!”
吴少夫人扯着嘴角挂出一个冷笑:“哦,是么?那郎君为什么还要用我姘头给你的俸禄喝酒呢?”
吴仲南被她戳中软肋,冲上来扬手要给她一巴掌。幸而她身边的婢女多是燕国人,直接将瘦竹竿似的吴仲南架住了。吴少夫人上前摸了一把吴仲南的脸。
初嫁时,也曾沉迷于他的好皮相与体贴。可如今早成了飞灰。
吴仲南被她这轻佻的态度激怒,抬腿就向她心口踹去。可她身边的鲜卑婢女不是吃素的,一边一个将他按在地上。
吴少夫人光洁的足便重重地踏在了他的脸上:“郎君,真可惜,我们的夫妻情分便只能到这儿了。”
她抬手扯下衣架上的浴巾擦拭身上的水,对婢女说:“别放了,今日我不洗了,好好的平白浪费了药材。这盆汤,赏了吴二郎吧。”
吴仲南不明所以,只见两个粗壮的仆妇上前,将他拎小鸡子似的一把拎起,重重地按进了装满了热水的浴桶里。
吴仲南用力挣扎,然而他身体枯瘦,根本不是那两个鲜卑仆妇的对手。更何况吴少夫人身旁的婢女各个同仇敌忾,按头的按头,按腿的按腿,他在水下发出绝望的咕咚咕咚声,无人理会。
吴少夫人只是站在一旁,用浴巾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眼前的场景取悦了她,终于在她的唇边看到了一丝久违的快意。
吴仲南很快便没了动静。吴少夫人看了一眼他青白的脸孔,果然再清隽的人,溺死也是不好看的。她说:“丢水池里,泡发了浮起来的时候再报丧吧。”
三日后,慕容至收到了吴仲南的死讯,他只道:“那女人可真心狠。”
这大约是流淌在他们刘氏姐妹骨血里的冷酷无情吧,即使是同床共枕过的男人都能这样痛下杀手。可慕容至却觉得这样的她们无比带劲儿。
傍晚的时候,他放下手中的事务,准备去吴家看一眼。
彭叔见他如此,踟蹰了一下,半晌还是没说话。他是慕容至身旁最信任的管事,对他亦师亦友,他敏锐地察觉慕容至近来的变化。但或许是许多事务积压,且他们在洛阳的谋划已然趋近尾声,他们的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所以慕容至的变化也说得通。
他目送慕容至离去,随后吩咐下人仔细检查最近的饮食,依旧无任何异常。
而慕容至到吴家后,吴家门庭冷落,只几个素服小厮守灵。
自吴金敏死后,吴仲南这个二世祖把他阿耶积攒的人脉关系全都败了个干净,加上他送发妻给慕容至做姬妾的行为叫人不齿,他死后来吊唁的人竟然寥寥无几。
见到慕容至亲至,看门的小厮大惊失色,连滚带爬进去报信。不一会儿吴少夫人小步走了出来。
她身着孝服,头戴白花,一席斩衰,俏生生立在那里向他行礼:“三王子来了。”
慕容至心想,汉人的丧服真是漂亮。
吴少夫人顺从地走到慕容至身前牵起他的手,将他往堂内带,丝毫不顾忌此刻是吴仲南的灵堂。
吴仲南的牌位棺椁随意地摆放在灵堂前,慕容至甚至能闻到一丝水池腐败的味道。听说吴仲南被发现的时候,浑身肿胀,几乎辨认不出面目,只能草草收敛,也不必停灵了,过了今夜便拉出去埋了。
他抵着吴少夫人的耳根轻笑:“吴家父子,都落你手里了。”
吴少夫人柔顺地贴着他的胸膛,灼灼的温度传过来:“三王子还想留着他们么?”
吴金敏和吴仲南死了,还把锅都扣在了慕容崎的头上,慕容至自然是求之不得。他的手掌往下探去,吴少夫人并不拒绝,甚至还抬起如丝般的媚眼。那盎然春意落入慕容至的眼底,他一口咬住了吴少夫人的耳尖:“你倒是不顾忌。”
吴少夫人娇笑着回答:“妾只爱英雄,那吴仲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她素来知道怎么讨慕容至的欢心,在她轻浅而芬芳的呼吸中他的身体越发灼热起来。
接触她的瞬间,他脱口而出:“十五娘……”
吴少夫人并不以为忤,甚至迎合他:“将军,我在呢。”
她们是同父的姊妹,许多地方都格外相似,让慕容至的唇齿间泛出铁锈的腥气。他用力将她按在香案上,吴仲南的牌位随着她的倒仰而掀翻,她却咯咯地笑起来。
“不许走!十五娘!”他低吼。
吴少夫人攀住了他的肩膀:“妾不走,妾永远陪着将军。”
这场折磨持续了良久,吴少夫人恭谨地替慕容至收拾好了衣冠,才将吴仲南摔在地上的灵位捡起来,随手丢在了方才挥汗耕耘过的香案上。
慕容至无比餍足地离去后,吴少夫人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厢房的浴室,才用过的浴汤还散发着药味,她让侍女加了热水进去。
粗壮的鲜卑仆妇提了水进来,见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不由提醒道:“少夫人,身上有伤还是别沾水的好。”
吴少夫人漫不经心地往汤里加花瓣:“若不养着一身冰肌玉骨,怎能得三王子的宠爱?若无三王子的宠爱,此时咱们怕是都要给吴仲南那个王八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