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与不等,是个问题。
说起来,邬启虽然不上学,却天天见不着影。我曾经问过他,他也只是含糊其辞,说是适应人间文化,让我这种上学狗别管。
等下去他会来么?
可我已经答应他放学等他,走了未免食言……
校门口人越来越少,我等了十五分钟,还是走了。
算了,说不定他那天生气也只是找我消遣,我那般在乎干什么?
我疾步而行,抄了两条近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附近的月老庙。先前那道老跟着我的黑影又出现了,但我真来不及管,进了月老庙,就看见云绮背着书包,正准备跪在蒲团上。
我从侧面而近,轻巧地藏在了离她最近的柱子后面,我又念了个决,让我说的话能进入她的耳,且只能进入她的耳。
云绮:“参见月老……小女子云绮,跟着指引来到此处,您可有何指示?”
听听这古怪发言,古装剧看多了后遗症。
没办法,我入乡随俗,换成了天庭雅音:“您的命定之人生于北方,现在比你大三岁,二十岁那年与你相识相知,二十六岁与你结为连理。”
云绮后背绷得笔直,虔诚而紧张,这时候谁要是能从后面踹上一脚,估计都能拦腰踹折。
我敛起笑意:“而李凡,恶臭之人,与你无缘无份,适合群起而骂之。”
云绮骤地睁开双眼。
说到这便就可以了,傻子也能听懂。
云绮不是傻子,尝试着又说了两句话,发现没人理她只好作罢,最后还是照着月老尊磕了三下。
而我此时目光正对月老尊。
端详欣赏,赏不出来任何美感,丑得跟我毫无关系。但这毕竟是凡人心中固有的形象,只能说不理解但是尊重。
云绮留下了一笔不少的“功德”,我看了一下数目,那够我生活两个月的。
神仙来人间不能白来,也得讲究“无功不受赂”,必须接点这种“差事”,才能心安理得地那俸禄。而功德箱里剩余的钱,我没有完成他们的心愿,于情于理是不该得的。
所以我只拿了云绮的钱。
凡尘滚滚,我做了我能做的,剩下的便尊听天命。
我看了眼庭院的日晷,时间还早,我打算原路返回,去校门口寻一下邬启,到时候再跟他解释。
刚走到一处转角,却不留神撞上一副硬邦邦的胸膛,身上有着不明的腐臭之气。
我整个人被“弹”开,定睛一看,面前臭烘烘的这人衣品长相更臭,胡子长抹脸,一双眼睛被沉厚的眼皮压得只剩一条缝。
他咧嘴一笑,我直接看呆。
“小姑娘,一个人走小路啊,胆子还真是不小呢。”
“……”
呃,我不擅长与傻子沟通,告辞。
结果他一个侧身挡在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脸,腥笑道:“你长得真是够白嫩的,像个……桃子。”
我人傻了。
我先前知道人间没有天界安稳,却不知道竟然这种登徒子竟然随便就能碰上。
这臭人今天什么运势啊,连神仙的光都能沾到?
他又照我的脸捏了一捏,我听见他咽了口口水。我佛虽然慈悲,但绝对不渡这类脑残。
“真是好漂亮一张小脸啊,近看更漂亮了。”
我脑子里突然电光一闪。
我就说为什么这些天接连看到黑影,原来正是这位臭人。我忍无可忍,本不想对凡人动手,却还是捻起一个红线,起了杀心。
这时,那人后背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黑影太熟悉了,我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就听“啪”一声——
那臭人屁股被抽了一下。
邬启的脸色被光打成了冷色,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说:“这位仁兄穿得这么风骚,怎么还敢出门啊?”
“什、什么?”
“居然还走这种小路,怎么,真以为仁兄身为男子还挺安全呢?”
那臭人脸上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我记得人间有个玩意叫红绿灯,嗯,这么一看神似。
他恼羞成怒,冷笑道:“小毛孩一个,哼,你以为你吓唬谁?小心……”
话没说完,一缕烟似的,人没了。
我讶然问邬启:“你把人传到哪去了?”
邬启看了我一眼,两手插兜,淡淡道:“不知道哪的垃圾桶,够臭的,估计能认祖归宗。”
“……”
可以,这波操作很邬启。
没有杀心,直接念个决请他滚蛋,省时省力,不愧是天界第一懒蛋。
路灯齐开,万家灯火阑珊。
邬启抬头看了眼,又低头打量我:“被人耍流氓,以后还敢不敢走小路?”
我悻悻地揉了把脸,故作轻松道:“不就是脸被捏了两下么?”
邬启没说话,好半晌,他突然面无表情的拽开我脸上的一只手。
随后俯身靠近,我还没反应过来,脸颊就传来一丝痛感。
嘶——
邬启捏着我的下巴,细细地欣赏我脸上那一圈醒目的牙印,不愠不怒道:“不就是脸被咬了两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