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在凌厉的风声中,她的一招一式都有一种张扬又内敛的美。
出手果断,停时克制。
在最后一剑落下时,一切寂静。
但剑尖前的那丛竹子像受了感应般忽地簌簌作响。
一片竹叶落在了剑上。
蔓生收了剑。
她坐在屋前,拿出祝明瑜给她的小瓶子,倒出一粒药。
感受到丝丝苦味在口中化开。
灵脉逐渐暖融融的,灵力流过灵脉,逐渐冲刷陈年旧痕。
这阵暖意过去后,蔓生沉沉呼出口气,身上松快了许多。
这药的确是好药,按照逸春宗宗主的吝啬样子,不知道明瑜要废了多少口舌才讨来的。
回头下山了,得给她带些东西才是。
脑子里闪过刚刚在山上明瑜那欲言又止的样子。
蔓生抿了抿嘴,手上捻了捻竹叶。
并非是她懦弱不敢与洛漪湄争辩,只是一来她知道洛漪湄除了嘴上不饶人之外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坏心思,二来她还是要过清净日子的。
她这旧疾的来源就跟洛漪湄有关。
洛漪湄身世不凡,天赋一直为人所称道,十四岁又得了阙山大比的魁首,可谓风头无两。
可第二年,蔓生横空出世,成了阙山新鲜出炉的魁首,昔日风光被分走一半,洛漪湄虽然心中稍有不服,可还是有大家族出来的气度,对蔓生态度还算看得过去。
但接下来的各门派之间的大比,洛漪湄爆冷,输给了别的门派的一个二流人物。
而蔓生顶着所有人的不看好,一路过关斩将,力挫众人,夺得魁首。
一时间所有人都赞赏蔓生是阙山过去蒙尘的明珠,是天赋异禀的新秀。
众人口中的孤竹君逐渐取代了山茶客的地位。
洛漪湄从小没被别人这般夺过风头,不服更甚,一心只想打败蔓生。
阙山的各个地方都分布有洛家人,底下人揣摩大小姐心思,经常给蔓生使一些小绊子。
不过也都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蔓生也并未在意。
可事情坏在了蔓生十六岁的时候。
这年蔓生第一次下山,那处邪祟难缠,很是废了蔓生一番功夫。
最后邪祟眼见自己是逃不了了,死了还要拉上一个小孩子做伴。
蔓生为了护住那孩子,硬生生受了邪祟一击,然后用剑,那邪祟灰飞烟灭。
可邪气进了灵脉,她压制住带伤回了阙山,本来吃了药堂配的药除了邪气就无事。
但拿药的人为了让蔓生修炼受损,在今年的大比输给输给洛漪湄,偷偷换了她的药。
邪气未除,被隐藏下了,留在了蔓生灵脉里。
大比最后一日,蔓生与洛漪湄交手时,本想调出周身灵力使出招数,但灵脉忽然被搅碎一样痛。
她忍痛,咬牙,觉得骨血都被翻来覆去地碾,最后拼命使出一剑,将将胜过洛漪湄。
然后吐血倒地,不省人事,醒来时,她躺在陌生的地方,走到门前时,听到门外人说:“这次是我手下弟子的不是,他从小受洛家恩惠,为了报恩,做事过激一些,才换了蔓生除邪气的药,还请杨堂主原谅。”
话是这样说,可语气并无歉意。
蔓生当时还算年少,直接推开了门,准备给自己讨一个说法。
门外是药堂的长老和她的师父,药堂的长老看到她,目露不屑,而杨望林说:“蔓生,无论刚刚听到什么,不要激动,这不过是旁人开的一个小玩笑罢了,你要有容人之量。”
蔓生觉得自己身上的血一下子冷了下来,有些难以置信。
为了让这件事跟洛漪湄撇清关系,他们说让蔓生自己承认,是她自己修炼出了差错才那样。
虽然这事与洛漪湄无直接干系,但即使是一点儿可能会有的瑕疵都不该留在洛漪湄名声上。
洛漪湄甚至不知道这件事的存在。
蔓生不记得她当时心情,只直直看着杨望林,药堂堂主姓洛,可她的师父不姓洛。
杨望林错开了蔓生看向他的眼,只这一下,蔓生已然明白。
身上残余的痛和心中愤懑化作火快把蔓生烧透。
她准备找掌门讨公道,可杨望林在她身边拦住她:“蔓生,我这是为你好,洛家在阙山势大,你要是得罪了他们,在阙山无法立足,以后怕是连他的墓都见不到。”
那一瞬,火一下子灭了,蔓生的心里满是残余的灰。
后来阙山的弟子都知道蔓生修炼出了问题,大比晕倒。
他们说蔓生失了君子之风,门派内的一个比试,竟要拼了命去打,要不是洛漪湄顾及同门之谊,赢得倒不一定是谁。
那久未除去的邪气给蔓生灵脉留下了久久未愈的损伤,每次灵力流过那个地方的时候,都钝钝地疼。
蔓生从此彻底认清她在阙山只能默默安静存在,因为她背后空无一人,能为她撑腰的人早就不在了。
念及此,蔓生把竹叶放在嘴边,吹了一曲小调。
调子悠悠地,穿过墙,飘向远处。
一声清脆的鸟鸣声响起,打断了这曲调。
青色的灵鸟后面拖着长长的尾羽,羽缝间流动着金色的纹路,嘴上嘴上衔着一个包裹。
蔓生接下,打开包裹,里面是个盒子,盒子里面,是几盒胭脂。
她知道这是苏贺送来的,她这师兄一见完面就送来,也是有心了。
蔓生拿起看了看胭脂盒,这盒子上的花纹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