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落日余辉晕染开来,霞光万丈。袁彬礼讲完被美女无视的遭遇,对面的人冷不丁扯了下嘴角,袁彬礼皱眉不悦:“你笑个几把。”
喻淮桉手指在桌面无聊地敲着,“为什么不能笑?你出这个大门前我没劝你是吧?”
袁彬礼正郁闷着呢,连连点头敷衍:“劝了劝你了你劝了。”
“小心哪天被人抓到警察局告你性骚扰,记得别说认识我,丢人。”喻淮桉弓着背慵懒地靠回软椅上,捞过一旁的手机,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手机屏幕。
“什么性`骚扰,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儿?”袁彬礼看不惯他那副悠哉样,坏笑着咕喃一句,“要进去也是你进去。”
手腕一抬,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手指悬在半空。喻淮桉对袁彬礼还算了解,这人一肚子坏水。
“我什么也没说。”袁彬礼装傻充楞。
喻怀桉直接没理他。
袁彬礼看着对面一张清隽无尘的脸,觉得刚才那一幕可能是他人生字典里一坨又大又黑的污点,幸好没亲耳听见美女骂他有病,他心有愧疚地问:“吃饱没?要不再来一桶?我请客。”
手机在这时嘟地震动起来。
喻淮桉顿了半秒,袁彬礼秒会意,“你爹?”
喻淮桉点了下头,起身走到外面接通。天边那点晚霞散得差不多了,他走到马路牙子上,身旁是交织成片的车灯,行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喻盛强的声音比鸣笛声还要尖锐,且保持他一贯的简易风格,什么也不问,就沉着声问那一句:“这书你到底还读不读了?”
八月末的天气很热,又刚出空调屋里出来,热得喻淮桉满头是汗。
他抓了把头发,换只手接电话,空出的右手无所事事地拨弄起砖缝里长出的野草,心平气和地回答他:“可读可不读。”
“你已经十六岁了,能不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起责?”喻盛强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为后面话攒肺活量。
喻淮桉换了簇小草拨弄,嗯嗯两声,添堵似的帮他说完:“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赚钱养家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儿。”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两秒后,喻盛强在沉默中爆发,恨铁不成钢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被警告的喻微阳歪头,将下巴滴出的汗水蹭在肩头,话锋一转,“今晚回来吗?”
“我在北京,怎么回来。”牛头不对马嘴,喻盛强冷声道。
“行。”喻淮桉慢腾腾站起来,看着汽车驶过,无所谓地笑了下,“就这样吧,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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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恩记得从楼道口出来正对面是县政府。可这里有三栋一模一样的建筑,她已经问过了,分别是华新西楼,华新中楼和华新东楼。
可它们都正对着县政府。
卖衣服的老板娘问:“你是找亲戚还是怎么?”
朝恩思考了一秒,“找人。”
老板娘问:“你要找的人叫什么?”
朝恩回忆了一番,“陈芳兰。”
老板娘哦一声,指着自己的嘴角,“是不是个老太太,这里长了颗大黑痣?”
朝恩点头:“对。”
老板娘往上指,“就是这楼上。”
朝恩一口气爬上八楼,门牌号被春联挡住了,她记得门边挂着一把沾满灰尘的艾草,应该是这里没错,然而敲门没动静,她又加大力度哐哐哐敲了三下。
里面终于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来了!”
老式铁门哐的一声从里面打开,门里门外两人你瞪我瞪你,互相不认识。但很快,女人出声问:“朝恩是吧?”
女人看着比宋春红年轻多了,头发盘了一半,剩下一半散在肩前,看上去脾性温婉,她笑意盈盈:“我是你舅妈。”
朝恩犹豫了下,“舅妈好。”
“快进来,”吴静松开手,门变成大敞,“马上吃饭了。”
朝恩换了原先那双拖鞋。进门是餐厅,厨房连着餐厅,朝恩跟在吴静身后走到厨房门口。厨房很小,站两个人就已经转不开了。
宋春红见她来了,扭头指着电饭煲旁的大蒜让她拿到外面去剥。朝恩去拿的时候,吴静伸手拦住了她,“你去客厅看电视,舅妈剥。”
“惯什么惯。”正在洗筷子的老太太转过头,教训道:“长手是干什么用的。”
朝恩从吴静手臂下抽走装蒜的袋子,厨房里吴静的声音很大,“妈,她还是孩子嘛。”
……
屋里不止多出吴静一个人,还多出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狐疑地看着她,电视里传出动画人物哈哈哈的大笑声。
“皓皓,记得叫姐姐。”吴静从厨房探出个头。
小孩犹豫地吧唧了下嘴,往厨房看去时妈妈已经把头缩回去了,于是他的视线掠过朝恩,直接回到了电视机上。
被无视的朝恩非常无所谓地找了张小脚凳,坐在一旁剥蒜。剥好蒜,菜也上桌了。长方形餐桌,老太太坐最里面,宋春红和吴静分别坐旁边。
朝恩坐在对面,跟前的菜全是火红火红的辣椒,拿起筷子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吴静比她妈还要关心她,“小恩,快吃啊。”
朝恩盛情难却,伸长手夹了一筷子看着清淡的炒小白菜,刚塞进嘴里尝到味儿,就被呛得猛咳嗽起来。
吴静又是递水又是拍背的,焦急地问:“没事吧?”
朝恩喉咙辣得生疼,说不出话来,只摇摇头。
“不是让你白菜别放辣椒吗。”宋春红有些无语地看